贾母道:“起来,跪着做什么?你又不是那大不孝的罪人,也不是时辰到了磕头拜年,平白无故的跪什么?”

贾赦只得道:“是儿子一时糊涂,得罪了母亲,还望母亲恕罪。”

贾母冷哼一声,说:“你说的都是实话,并没得罪我。只是这样的实话,你在我面前怎么说,我是你亲娘,总不会告诉别人。若在外头露出一句半句,你得罪了人,我不过一个丧夫的寡妇,人也老了,不中用了,全靠儿子养着,让我去救儿子却不能了。”

贾赦紧紧咬着牙,连磕了几个头。

贾母方才心中平气,道:“你起来罢。二丫头的婚事,不管好不好,必得我中意,我才出面。若有一点儿我过不去,你却执意要行,你就从此当我死了,我也当没你这个儿子。从此家里外头的事,我也一概不管。”

贾赦答应了,才敢爬起来。

贾母又命他和邢夫人去,他才敢退后。但转出去之前,他余光狠狠在鸳鸯身上一盯。

这个死丫头,且让她得意!等老太太真没了,看她怎么逃出他的手心!

鸳鸯被贾赦看得狠狠往后一缩。

贾母察觉,问:“是怎么了?”

鸳鸯忙摇头,笑道:“老太太,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冷了。”

夜里凉,贾母大哭过一场疲累,也觉得寒浸浸的,便命在屋里多添火盆。

看鸳鸯忙来忙去,贾母有心把托给林棠的事告诉她几句,又怕她知道后起了二心,不似以往贴心,也就没说。

贾琏跟着忙前忙后,贾母把他叫住,叹道:“今儿这一场大闹你也看见了。琏儿,别的我不多说。你不想着你自己,也想想你妹妹弟弟们,你的事不先完,让他们怎么议亲?你呀,就当可怜我这老婆子,早早儿把人打发了罢,啊?再有,这府里没个懂事儿的人,实在是不成样子。”

贾母和贾珍的话存在贾琏心里整整两日,让他夜里都不得安眠。

到了正月初三,贾琏觑着初二那日尤氏和尤三姐已去看过了尤二姐,便悄悄过去,想和尤二姐说等出了正月,就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若她的嫁妆有什么缺的,他都给她补上,也算夫妻一场。

可两三个月没见尤二姐,旧人又成了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