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又羞又气,又知林棠说的有理,便忍气不发一言。
林棠起身,给贾母倒了一杯茶,叹道:“当日我给玉儿做丫头的时候,总拦着宝兄弟不许和玉儿亲近,您不喜欢我,我都知道。所以从我私心上讲,您再看重玉儿,也是宝兄弟最重,我不愿意让玉儿再和宝兄弟扯上什么关系。他和姐姐妹妹们好,在您看来,是小孩子不懂事,天真烂漫,在外人看来可不是这样。而且您是宝兄弟的祖母,宝兄弟还有亲父母,他们的意思又是如何?玉儿的终身大事,我不能不小心。我言尽于此,若有得罪您的地方儿,也只好请您体谅了。”
贾母只能点头:“这些话我不会和别人提起,也没那个脸说。棠丫头,你就当今日我没来过罢。玉儿那里,也只好请你糊弄过去了。这……他两个的事成不了,却不碍着她们姐妹们一处。我早两年就把宝玉挪出去了,你当看见了,他今日也在外头不是?我只盼着你们以后有空儿还能再来看看我这老婆子,别把今日的事放在心上,再不来了才好。”
想起梁月安评价贾母的“能屈能伸”,林棠心内感叹,说:“您放心,姻缘不成不会碍着什么。玉儿每常与我说想着您,在这里那几年,幸亏有您照顾着,护着。您和玉儿总归血脉相连,我和玉儿有空,一定再来。”
贾母不由落下几滴老泪,自己拿帕子拭了站起来,林棠便过去搀扶。
两人行到门口,林棠才要开门,贾母说:“棠丫头,我……少不得还要劝你一句。”
林棠笑道:“您说。”
贾母叹道:“世上男子三妻四妾的多,从一而终的少。算我自家偏心,宝玉比他大爷哥哥们还是要好些。京中这些大家子里,爷们成亲之前,也少有不放人的。玉儿的婚事我再不插手,可若有着实合适的人,你别因他做过这些事,就不考虑了,啊?不然……”
林棠一笑:“您说的我明白。可有我在,何必让玉儿受一点儿委屈?玉儿就算一辈子不成亲,也有我在,不会比成亲的女子少什么。”
贾母怔了一会儿,点头喃喃道:“是,是……你确实有这个本事。”
林棠亲送贾母回荣庆堂,路上两人都不再说贾宝玉和林黛玉,只谈些近日天气,时令蔬果,家里厨子们做的菜,还有穿的衣裳戴的首饰这些话。
贾母因见林棠打扮得不同,早有话想说,此时便笑道:“你现在好穿这些颜色,我记得家里还有几匹这样的好料子,各样男子的簪戴也都有。你不弃嫌,我给你翻出来,也都是难得的了。”
林棠笑道:“您手里的东西哪儿有不好的?只怕我见都没见过。您愿意给,我自然巴不得想要。”
离晚饭还有一个时辰,林棠林黛玉请辞。
贾母这回亲送她们到二门处,又让贾赦贾政等送出大门,听人回报说她们已在禁卫的护送下上了车,才上软轿回房。
正是下午,算一天最热的时候。鸳鸯等服侍贾母进了屋子,忙打扇倒茶。
贾母却不接茶,让人都出去,只留下鸳鸯一个,说:“我问你话,你照实告诉我。”
鸳鸯不知贾母忽然要问何事,忙答应:“您问。”
贾母不看她,冷冷问:“宝玉那几个丫头里,是谁最先和他在一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