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一叹,没有继续往下说, 问:“二嫂子, 你想到什么了?”
这些日子, 为了装出一副身子还甚是不好的模样, 王熙凤偶然去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处请安, 要么不施粉黛, 要么还要把脸儿画得黄些。
今日王熙凤便没上脂粉。她本未好全,底子亏空,面色便不甚好。如今一细想林棠的话,隐约有些头绪,更是又气又恨,又在林棠面前觉得愧, 脸上的血色越发消失不见了。
林棠把炕桌上的红豆酥往她面前推了推:“嫂子吃一口再听罢。”
王熙凤摆手垂眸:“棠妹妹——你今儿特来告诉我这事, 不管是为什么, 我只当你是为了我,我就托大再叫你一句妹妹。你说罢,是那尤二,还是尤三?”
说最后几个字时,她的语气里已经有了掩饰不住的恨意。
见王熙凤已经猜到,林棠便直说:“是尤二姐。”
“我打听来的是今春贾珍做主,将妻妹尤二姐许给贾琏做二房,二月二十八已在这府后头三条街上一所三进宅子成了礼。现下尤二姐的母亲和她妹妹都同她一起住着呢。如今贾琏十日里在那边足有六七日。”她详细说明。
王熙凤深深吸着气,两行泪从紧闭着的双眼中落下,她一手攥着帕子,另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胸前的衣襟。
“好……好哇!”她霍然睁开眼睛,“好啊……”
“大妹妹,你确实打听清楚了,他们办事的日子正是二月二十八,不早也不晚?他们……他们行的是成婚大礼,不是别的?”她身子前倾,将半个身子伏在炕桌上问。
林棠叹息点头:“正是这一日,贾琏和尤二姐拜天地焚纸马,千真万确。那宅子里的下人都只管尤二姐叫‘大奶奶’。”
正是你才掉了孩子还不到两个月,你的丈夫就在外面欢欢喜喜娶了二房,还还把你一笔勾倒,只当你已经死了。
“他们倒还真会选日子,这不早不晚的,再晚上几日,我看他怎么成这等大好的喜事。”王熙凤冷笑。
她深呼吸,调整语气,虽觉得家中有这等丢人的丑事,她自己被瞒被骗了半年竟然不知,还是外人告诉她的,已是颜面尽失,仍撑着和林棠说:“今儿多谢大妹妹告诉我,让我不至于和个死人似的被瞒着。大妹妹还有什么事没有?我实在没精神招待妹妹了,只好失礼,请妹妹先去。妹妹的大恩,我来日一定报还。”
王熙凤说着,软软倒在靠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