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道:“凤丫头,你现管着家里的事,往林家的年礼,你悄悄加上些合小姑娘用的东西,算是个意思。别的等过年吃年酒,再看情况如何罢。”

她看着王熙凤的肚子,颇有些感叹的意思:“这也算是给巧姐儿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留条后路了。若还有不明白的,你就和琏儿商量罢。”

送去林家的年礼里头多添给妹妹们用的东西,是怕别人察觉也有话说,只当是老太太想外孙女了,这她懂得。但老太太为什么忽然要向林家示好了?

还有伯父真一点儿也没针对林家?

老太太说给她和孩子们留后路,这是什么意思?

王熙凤细琢磨贾母的话,仍是似懂非懂,待要问贾琏,想到她生辰那日,贾琏和鲍二家的竟一起咒她这“夜叉星”多早晚死了就好了,又不想再拿事问他。

细细一算,她们做夫妻足有六七年了,她自认除了没生出个儿子,又不愿意和大太太、珍大嫂子一样,面团儿似的容着丈夫纳妾外,再没有缺处,怎么在他的心里,她就是“阎王老婆夜叉星”,该早死了才好?

这家里上上下下,她操持了这么些年,对老太太、太太、姑娘们,她也没有疏忽过,他想让她远着二太太,她听了,赖家的事她告诉了他没告诉二太太,经过那一场,他琏二爷的威风难道在府里没涨?

她还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这些年,他脏的臭的只会往屋里拉,在别处就罢了,还是在她床上做这等脏事!

王熙凤只觉得一阵恶心,张口要吐,平儿忙带人抚背递茶。

“奶奶的孕吐都过去了,怎么又来了?”看王熙凤干呕不停,平儿急得问,“要不要给二爷说,请位太医来看看?”

王熙凤听见“二爷”两字便皱眉,一时止了恶心,摆手道:“不必麻烦,去把给林家的年礼单子拿来我看。”

礼单拿在手里,想起她学会认字还有一半儿是棠妹妹的功劳,王熙凤斟酌半晌,提笔在上面加了几行。

这是林家回京后的第二个新年,入了腊月,林棠和林黛玉便不再每旬去谢家五日,专心在家预备过年。

去年过年时,经林棠和林黛玉亲手给家中女儿种过痘的人家都纷纷送来年礼,还有请吃年酒的。

年礼林家都各回了礼,各家请她们姊妹过去的年酒,林棠都以尚在孝中婉拒了,林家的年酒只请了谢家和林如海的同僚、同年、坐师十家出头而已,且是只请男子,不带家眷。

今年往林家送年礼的人家更是只多不少。

林棠还出了孝,要拒年酒没了现成的借口,幸而还有谢家可以搬出来说话,只说她们年幼,要跟随义母行事,不能擅自应准,若有缘分定能聚在一处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