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一通, 她问:“爹也觉得这里说的是……”
如今世事已与这书中大不相同, 多思无益,林如海便再看一回那几句话,缓缓点头:“十之八·九。”
林棠便忙说:“今日我已叫她们把一应东西都收拾起来了。咱们是等到明年五六月, 看情况如何, 还是?”
林如海笑道:“棠丫头, 你把玉儿也叫来, 我教你们一个法儿。”
林黛玉忙着来了, 和林棠一起听林如海说:“那一位寿数之事未必定准, 咱们心里虽有猜测,但万不可与第四个人知道。不拘那一位寿数究竟还有多久,棠丫头,你出入宫内,可借机对皇后娘娘暗中回禀此事,求得陛下之意, 只说新式火·器事关重大, 你不敢自专, 不知何时呈上去的好。陛下便自有定论,不必咱们犹豫了。”
听罢,林棠笑道:“这主意好!如此一来,呈上去让上皇得美名,非是林家之过,若先按下不提,陛下想必也会给些奖赏,安抚人心。”
林如海笑道:“陛下仁厚,你若借机提出不舍老父幼妹,不愿成亲出阁,陛下必会解你烦忧的。”
自己的私心被描述得这样道德仁义,林棠不好意思:“爹知道我是为什么不想成婚,莫要夸我了。”
林如海笑:“万事论迹不论心,别太苛责自己。”
商议已定,便该选日子入宫。与谢家递了消息,正巧没两日便是逢二,梁月安便带林棠林黛玉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一年多过去,宫内孙昭容又给皇上添了一位公主,谢云雁也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冬日衣服穿得厚,她人又清瘦,倒看不出是有孕的样子。
梁月安行完了礼,拉着谢云雁的手就说:“怎么看上去又瘦了?”
谢云雁低声说:“母后病了,我每日去侍疾,心中挂念母后的身子,自然显得瘦些。嫂子不必担忧。”
平常人家媳妇怀了孕,只要不是太过苛刻的婆母,便是不为了儿媳妇,只为了自家孙子孙女,生了病,也不会让有孕的儿媳妇服侍。
但天子为天下人之表率,天家的规矩自然格外严。皇后身为国母,皇太后生病,皇后不去侍疾,如何让下面妃嫔和宫外命妇并百姓之家的女子学习孝贤?又有太上皇格外注重仁孝之道,所以谢云雁每日晨起去凤藻宫侍疾,至晚方归,一丝错处都不叫人挑出来。
梁月安扶着谢云雁转过屏风,把她小心扶到临窗榻上坐了,又给她塞上软枕靠着,又给手炉加炭,让她抱在怀里。
谢云雁笑道:“这样倒还似我在家里一样。二十年过去了,嫂子还是这么疼我。如今孩子们也都到了我当初的年岁了。”
梁月安鼻尖一酸,忍住泪道:“娘娘福泽深厚,将来还能看到孙子辈,重孙子辈,重重孙子辈呢。”
谢云雁笑:“得嫂子陪我看才行。”
梁月安知谢皇后自嫁与陛下为王妃后,便逐年收敛了女孩儿心性,行事说话滴水不漏。她至少有十年没见过谢云雁做这等小女儿情状了,现下还是当着孩子们的面,便知她这些日子所受委屈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