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罗刹教中可以一夜之间放弃那些蝇营狗苟的小动作,因为他们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危险,他们宁愿蛰伏观察,也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付出生命。

“罗刹教起于关外,却与关外百姓十分不同。”

“罗刹教中哪怕是年幼的孩童少年,都很难去界定他们是否手染无辜的鲜血,是否为恶徒。那些从各个地方来到这里的逃犯,更是如此。”

“这里是魑魅魍魉的恶鬼聚集之地。”

“这些恶鬼或被中原驱逐,或被关外部落小国排斥,他们凶神恶煞,手染鲜血,走上了不归之路,但人生来便是想要安身之所的,哪怕是化为恶鬼的人,也同样逃脱不掉生而为人的天性。”

“罗刹教是他们唯一的容身之地。”

晏鸿音皱眉。

的确,罗刹教中有大奸大恶之人,但也有许多恶人之后,亦或者犯下罪责并不足以付出性命的人,亦或者在许许多多冤假错案或是株连审判中被流放关外的犯人,对于他们而言,罗刹教是唯一接纳他们的地方。

“这些恶鬼或许心有忏悔,或许天生坏种,也有许多善恶难辨,立场不明的人,但有一件事,他们却达成了相同的认知。”

“他们决不允许任何人,毁了罗刹教,毁掉这个他们唯一的安身之所。”

晏鸿音:“没有律法约束,如此聚集,长久以往必成祸患,所以罗刹教便更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晏鸿音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她的心不够狠,也不够冷,她见惯了生死,却始终谨慎审判每个人的罪行。

她自幼所学与寻常女子和士人不同,她学的是洞察秋毫,练的是锦衣夜行。

她并不擅长梳理整治,只是记得那些有能的官员,治理战乱之后混乱之城的方法。

搬过来用在罗刹教上。

在楼兰她便是知道自己的不足,所以才为楼兰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执政官,但是罗刹教太过混乱,与已经形成了秩序的楼兰截然不同。

她不可能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却又寻不到更合适的法子。

已至午后,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给房间里带来暖意。

“谁说罗刹教没有律法约束?”

苏梦枕笑了,缓缓开口。

“殿下以为,为何关外之人称呼魔教,从来都只言罗刹教?”

“罗刹教能够安安稳稳存在发展至今,自然有他们的律法。”

晏鸿音愣了下:“什么?”

苏梦枕的手心捧着温热的茶杯,轻声道:“罗刹教的律法,叫做‘玉罗刹’。”

“殿下若不知该如何梳理整治罗刹教,为何不去问问枕侧之人?”

罗刹教的人骨子里带着反叛与不忠,但是他们叛乱的所有前提,都必须在玉罗刹病重或死亡的情况下。

他们对玉罗刹的存在敏感到让晏鸿音根本无法理解的地步,就连阿伽也未曾料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