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鸿音从怀中取出一支近乎一模一样的金凤钗,正是在金陵城里被陆小凤送到她手里的那支。
在经过花如令辨别之后,晏鸿音确认了这簪子出自宫中,并且是二十多年前的样式。在那个时候,宫中并无贵妃皇贵妃,这种样式的凤钗若是没有帝王下令,内务府根本不敢铸造。
——也就只有那金陵城里不知者胆大的知府公子与花魁,才敢用这样的东西交换定情。
扭动凤钗头部的朱玉,原本触手光滑的钗身顿时弹出不少长短不一的锯齿。
扯了下嘴角,晏鸿音将那钗身送进梳妆台左边匣子上的雕花凹槽处,凤钗严丝合缝地卡进匣子里。
晏鸿音手上微一用力左右转了转,内室帷帘后的暗门便在石壁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翻转开启。
机关激活的几息间,暗室内的长明灯瞬间点燃墙壁凹槽中的灯油,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晏鸿音面前便展露出一间宽敞大气的密室。
书架、桌椅、衣柜、屏风、床榻等一应俱全,旁边柜子里还放着许多瓶瓶罐罐和落了灰尘的各式暗器。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宫妃应该拥有的密室——也的确不是。
晏鸿音很熟悉这里。
幼年、少年时,她曾经无数次被她的师父领进这件密室。
在这里,晏鸿音学会了许多锦衣卫应该掌握的东西,也学会了不少锦衣卫不需要会,但晏鸿音却需要学的本事。
身后是凄冷腐朽的宫室,面前是灯火威严的密室。
晏鸿音的眼睫一颤,站在原地好一阵,才抬步走进了密室。
密室里并没有留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里的主人好似知道自己会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将所有不该留存的东西尽数焚烧殆尽,只留下了一铜盆的狼藉,但晏鸿音却在不死心翻找炭盆中是否有未曾燃尽的纸张时,不经意扫到了对面药柜下隐隐藏着的东西。
她伸出手将那东西从药柜下面够出来,拭去上面的积尘。
这是一副未曾装裱的画卷,边角的地方还没烧毁了一些,好似是画卷的主人临时改变了主意,将这幅画从火焰中救了出来,扑灭了吞噬一切痕迹的火焰。
晏鸿音缓缓展开画卷,独坐屋脊对月浅酌的红衣公子跃然纸上,是几十年前惊才绝艳的无双公子。
画卷外,因为缩骨眉眼变得凌厉不少的晏鸿音有着与画卷上公子七分相似的容貌,只是眸色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