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圣洁白裙飘然而立的女人站在梨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身狼狈的玉罗刹,轻声一笑:“瞧瞧,这是哪里来的西域流浪猫?”

玉罗刹站直身子,疼得眼角抽了一下。

自从达到宗师境界,他就没有被人这么实打实压着打过,那种不管怎样的攻击手段,怎样的偷袭走位都被人好似提前预料,被人几乎是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简直是憋屈与愤怒齐平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高度。

玉罗刹看着那女人所在的方向,缓缓后退着,像是无力站立一般靠在了房屋的墙面上——属于锦衣卫负责修整的那一半。

手指牵动圆环,嘎达一声轻响,玉罗刹猛地蹲下身子趴在地上狼狈滚了一圈,胸口和肩胛骨方才被那女人打过一掌的地方牵动出剧痛,让玉罗刹的脸色再度白了三分。

但他并不在意,而是立即朝着梨树的方向看去。

在月光与星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森冷寒气的成百根银针没入树干地面,整个院子几乎像是刺猬的脊背一般被扎成了惊心动魄的一片,但是——没有人!

玉罗刹的瞳孔一缩,耳后突然传来一道吴侬软语一般温柔似水的声音。

“是在找我么?”

那声音带着笑意,与此同时,玉罗刹的脊背被狠狠踩中,整个人狼狈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怜的小狸奴?”

女人伸手掰过玉罗刹的脸,倾身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这张脸,也难怪小音儿会喜欢,这孩子打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但是运气又着实不太好。”

“总喜欢捡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玉罗刹心头一动。

“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曾经祖上发誓绝不踏足中原一步的楼兰遗脉,在你这一代,为何要违背组训建立罗刹教,从关外缓缓蚕食中原呢?楼兰的……王子殿下?”

最后一个称呼带着深意,却又像嘲讽。

楼兰一族早在百年前便横遭祸事,被湮灭在沙漠无情的风暴之中,在那场惊变里楼兰一族死伤惨重,相传王室的确有血脉存活,但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反而是几十年前,昔日楼兰古城的遗址被快活王柴玉关所占,这才让楼兰这个名字在武林中重新被提及,盛极一时。

后来柴玉关与其妻子云梦仙子这两个江湖中千百年难得一见的恶人同归于尽,两人唯一承认的儿子王怜花也淡出江湖,选择与友人归隐海外,再也没有人探寻到他的踪迹,楼兰古城也再一次被江湖武林所遗忘。

被叫破了身世,玉罗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而是嗤笑一声,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女人,嘲讽道:“原来王公子这是在学自己母亲的仙子做派?真不愧是母子,当真是学得惟妙惟肖。”

云梦仙子当初在江湖里的形象便是一个绝世美人,拥有着倾城的美貌,勾魂夺魄的声音,捉摸不透的心思,以及狠辣果决的手段。

王怜花抬手拍了拍玉罗刹的脸,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容,柔声道:“胆子倒是挺大。”

玉罗刹的要害与下巴都被人牵制在手指间,却笑的越发肆意张狂:“承蒙前辈相让。”

王怜花的眼神暗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