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蓦地笑了,因为他听出对面的人声音也被刻意用内力混淆,听上去沙哑低沉,辨不清性别。

这种与自己相似度叠加的感觉非但没有让他产生被冒犯的感觉,相反,他只觉得有种战栗的兴奋感。

锦衣卫中居然有如此有趣的小猫。

有意思。

玉罗刹抬起手中的画轴,手指微动做出要打开的手势,见对面的锦衣卫没有丝毫眼神波动和气息变化,心中玩味更甚,打开到一半的动作戛然而止,只露出画纸上人像两指宽的发冠。

突然,他眼神一变,画纸透出锋锐的刀光,绣春刀的刀尖划开脆弱的纸张直逼双眼。

玉罗刹借着绣春刀的刀锋将画轴一分为二,笃得一声闷响,灌注了内力的木质画轴抵住了来势汹汹的绣春刀,宽厚的木材夹住没入的刀尖,被劈开的木头牢牢牵制住光亮的刀身,握在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一时间动弹不得。

侧过身去的玉罗刹转眸看向仅有一刀之隔的锦衣卫,轻笑道:“年轻人,还是要沉得住气些。”

就在这时,那锦衣卫突然看了玉罗刹一眼,眼中的杀意让玉罗刹犹如实质般感觉到脸上如同被刀锋抹过一般,心中一惊。

对峙间,晏鸿音竟松开了握着绣春刀的手,一道白光自她袖中疾射而出,直取玉罗刹面门!

玉罗刹侧首躲开,手中的画轴一甩,其上的力道让绣春刀在房中划过一道弧线,穿过窗户深深没入廊下墙面,入石三分。

然而晏鸿音投出的那道白光却在划过绸缎纱帘之后呼啸而回,沿着玉罗刹拿画卷的手指切开了一半的画轴,在玉罗刹只微微一愣的那一息间,黑影闪过,另一半的画像卷轴已然握在了晏鸿音的手中,那白光也没入晏鸿音袖中,消失不见。

窗外传来一阵布谷鸟的叫声,映衬着秋日的黑夜,显得诡异而突兀。

玉罗刹转了转手中的画像,留下一声轻笑,身子一转,移开几尺,竟如同落叶迎风般滑出窗外,在墙面上插着的绣春刀上接力一跃,消失在黑夜里。

晏鸿音并没有去追,她攥着手中的半截画卷,脸色十分难看。

玉罗刹这般干脆利落的离开让她心中疑窦突生。

她猛然意识到什么,唰得一声打开自己手中的半张卷轴,上面的人像只余下半张,画中人面部的地方赫然是方才那张微笑着的狐狸面具!

合芳斋的伙计根本就没有画到玉罗刹的画像,这才是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上交寒梅,而是去勒索神水宫弟子香凝的原因!

香凝下毒拿到这所谓的画像之后得知被骗,已然是骑虎难下,起了哄骗寒梅,暗杀寒梅取而代之的计划。

但玉罗刹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画像是假的?

他就那么自信绝对不会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晏鸿音的手因为隐忍的怒意而微微颤抖,她正要将画轴损毁,却在看到其上描绘详细的人像时转而将画像从画轴中撕下,叠了几叠收入袖中。

脚步微动,晏鸿音的靴底踩到碎裂的瓷片,眼角的余光扫过里间塌上的尸体,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