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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觉得自己迷路了。

忘记了来路,要去的地方也不甚清晰。

黑暗中,脚下的路柔软而起伏不定,像细密均匀的流沙,但一直在支撑着他,同时也在磨损、吮吸着他。

嘀嗒,嘀嗒。

悠远清透的钟声回荡在头顶。

路越来越陷脚,他的重量越来越轻,积攒好些力量也只能迈进一步,使得钟声的间隔都漫长了起来。

他没有停止跋涉,不能停止,不能留在这片黑暗里。

尽管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他没有回头看身后,不可以回头,不能陷进脚下的流沙中。

直到黑暗渐渐透明,两侧现出高不见顶的黑影幢幢。

前方有光亮。

他知道那不是目的地。

迟钝的钟声令他耳鸣不止,他拖着疲乏的脚步走向那簇朦胧的橙红微光。

脚下的路依旧柔软,同时变得坚实了。

海浪翻卷拍击沙岸的声音覆盖了钟声。

他嗅到了干草和木柴焚烧的香气。

火苗蹲伏在沙坑内,舔舐着海滩上潮湿的空气,悄悄推移着一旁的帐篷的光影界限。

墨蓝的海浮泛着大片清凌凌的冷光。

夜空静谧而干净,一丝云或雾都无。

小景!快过来——

和丈夫挽着手依偎在一起的丽莎回过头,笑着向他招手:

这就对了,学生会网球部的事都放放。

父亲也微微侧头,表现出温厚的等待。

他走到近前,丽莎一把将他扯到两人中间,枕上他的肩。父亲往后挪挪,张开手臂将妻子二人都搂在怀里。

海水潮起潮落,火堆忽明忽灭。

钟声……不。

是脑质化机器的运转声,停了。

作者有话说:

2月17日那一天,大渊的泉源都裂开了,天上的窗户也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