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得留下人熬药看顾着所有的病人,所以藏星就没跟着去。

阿宋一改常态的跟紧了队伍,与其余同行的人一道说着各自分配的任务,倒是真有了几分李氏医馆未来当家人的样子。

果然苦难才能迫使人迅速地成长。

藏星在库房翻找了好半天才勉强凑出来中午需要的药材,这些药绝对撑不到晚上了。现在也只能期盼着李大夫他们能多带点药材回来,眼下只要断一次药,可能就会有大量的病人熬不住。

傍晚终于等到一行人回来,晚饭都顾不上吃,又一刻不敢停的坐在院子中间分拣着草药。

借着落日昏暗的余光,大夫们一面分拣着药材,还要一面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叹气声此起彼伏。

藏星虽学医多年,但学的是苍盐海的巫术为主,她对云梦泽的病症也就近一年来的经验,完全帮不上什么忙。

她拿起几筐药草配好的药草正准备去熬药,就看见李大夫伸手快准狠的一下子揪住阿宋的耳朵骂道:“我就说你背篓里怎么一会子就装满了,合着是把野生的云妙茶错认成了绞股蓝给装了这么大一捆,学医一年有余这都能给认错,你丢不丢人。”

阿宋怀里抱着李大夫塞给他的一捆野茶树枝,正是他自己采的。他苦着个脸连连哀叫着,知道错了。李大夫恼怒至极,不肯松手,倒是其余人都忍不住憋着笑去劝李大夫不要动气,孩子还年轻慢慢教就是。

也就这一会儿难得从连日来的压抑里挣脱出一道口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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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第二日一早,侯爷果然想办法从临镇采买了不少药材送来。

侯爷夫人领着家仆一箱一箱往钟宅里搬运药草,一面向钟大夫打听着宅院内病人们的情况,得到的都不算什么好消息。

“钟大夫尽管治病就好,无论是药材还是粮食,我们侯府定会想办法。这些病人就拜托两位大夫了。”

侯爷夫人的眼神掠过钟大夫,看见了宅院里的藏星,两人对视了一眼。侯爷夫人并不认识藏星,只知道她是一位大夫,于是只是礼貌的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夕让还在时,时常约侯爷夫人一道看戏,藏星对她的印象也仅仅只有夕让的几句溢美之词。如今想来当真与夕让所说一般,是个仁善又阔达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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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里那个孩子这两日也越发虚弱了,今日的馒头都有些咽不下去了。

藏星见他吞咽得实在困难,急忙将正在喂粥的病人擦干净嘴缓缓放平,取下腰间的水壶慢慢喂给他水。

小孩迫不及待的张嘴吞入了几口水,连日来被药汁灌得失去的味觉,喝了几口浓茶也不觉得有异。

直到水渍从小孩嘴角流出,颜色有些偏黄,藏星困顿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察觉这水是茶水,于是急忙停下喂水的动作,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等等我给你拿干净的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