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华且不急着收拾他们,先让秦嬷嬷打扫出一间客房留大夫住下,方让他们起来:“等你们大爷退了烧再说。”
摘云等都提起二十分小心,打起精神伺候着,什么喂药换巾帕全都不必檀衣诸人动手,做得比丫头们还细心。
没了外人,宁安华命把屏风撤去,就坐在窗边榻上,看众人围着宁安硕忙碌不休。
到了天光微曦的时候,宁安硕醒了。
宁安华慢慢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姐姐?”宁安硕有些心虚。
宁安华没说话,从檀衣手里接过一碗水,一勺一勺喂他喝。
喝了几口水,宁安硕觉得喉咙舒服了些,人也清醒了不少,忽觉宁安华有些不对劲:“姐姐,你怎么了?”
宁安华微笑:“没什么。”
她把目光转向窗格,看着透过来的微光:“只是看了一夜他们为你忙碌,想告诉你几句话。”
宁安硕抿唇:“姐姐……”
宁安华笑道:“你才是宁家的主心骨,对宁家来说,你比我重要得多。你再如此急躁,不知道好生保养,真把身子弄坏了,宁家怎么办?青儿怎么办?我……将来受了委屈,又该找谁给我出头?”
她记得她刚穿过来的时候,也就是宁父离世不久,林旭病重,原身脑袋磕到了桌角,昏迷了足足三日四夜那几天,嬷嬷们照顾她自然也是尽心的,宁家的气氛却远没有宁安硕今日高烧紧张。
这些年她把宁安硕照顾得太好了。他从六七岁长到十一岁,竟只得过三次不痛不痒的小风寒,不过咳嗽几声,流几日鼻涕,吃两剂药就能好。
所以,直到今日,她才能如此切实地体会到,在下人们心中,宁安硕到底比她重要多少。
这样也好,她不必再去想她原本有没有可能可以不成婚,不嫁人,一直留在宁家做大姑娘了。
有宁安硕这个男丁在,宁家的正经女主人只会是他未来的妻子,而不是她这个姐姐。
远香近臭这个道理不只适用于继母和继女之间,也适用于老大不出阁的大姑姐和弟媳妇之间。
她该仔细想想,该怎么把做林如海续弦的日子过得更舒服了。
宁安华放下水碗,摸了摸宁安硕的脸:“摘云扫月四个每人二十板子,暂且记下,等你好了再打。既然要做一家之主,做事之前就要想周全些,别因为你自己的过错,寒了下面人的心。”
宁安硕要爬起来领训,宁安华按住他:“也等你好了再说罢。”
她又笑道:“这一个月不许你去上学,也不许你读书,只许到扬州城内外各处逛去。正好我几年没骑马了,你亲自带人护着我。学里有人去给你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