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派出去搜寻的人照例回来禀报,说没有找到玄同下落,疲惫不堪的紫鷨听了,脚下一浮差点摔倒,不经意间触动帘边垂铃,突然想起一件可以用来探知玄同下落的重要物件。

匆匆回到寝殿,紫鷨拿出珍藏已久系心铃,紫色的小小铃铛,静静地躺在红绒缎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就代表着玄同暂时没有危险。心下稍安的她正想摇响系心铃时,却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大哥紫色余分来。瞬间,一股久违的思亲之痛卷涌心头,大哥当年听到铃响的时候,一定紧张得要命吧,否则也不会在得知自己无恙后生那么大的气。那时,若没有自己三番两次的捉弄,大哥就不会在正真危险来临时久久不归,金圣衣不会被抢,家人不会被掳,而大哥……也许就不会因为木之琊的威胁,最后选择为玄同而死。

一切……都是她的错,年少时的娇纵任性,给深爱她的亲人带来了巨大伤害,无法挽回的失亲之痛是年幼无知所付出的最惨代价。想到此,紫鷨瞬时打消了摇铃的念头。那催心的铃声,代表着身边最珍视最深爱人的安危,不到紧要关头,她不想玄同为自己担心。

莫名的无助感再次涌上,玄同……去了哪里?真的,不回来了吗?闭目间,大哥那明朗挑脱的笑脸映现脑海,就在这一瞬,紫鷨如遭雷击般睁开双眼,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几乎将香染衣撞倒在地。

“鷨儿?”香染衣对着她的背影轻呼,却只听到她急促而简短的回答。

“我知道玄同在哪里!”

香染衣抹了一把汗匆匆追上去,“我正要来告诉你,玄同离开时曾托紫火王带信,说他到紫耀冰丘一趟,至多十日便归。”

紫鷨脑中有什么东西轰然一炸,猛然伫足间,香染衣差点一头撞在她的身上。

“紫火?!”

香染衣喘气道:“漂鸟不在,玄同又不好亲自来见你,便托紫火王带信到星云宫。可那家伙贪玩误事,把玄同的嘱托忘得一干二净,直到我们寻上火灵岛,他这才想起来。”

紫鷨脸一沉,咬牙切齿道:“从现在起,不许任何人和他说话聊天、嬉戏玩闹,不许给他任何一件与玩具有关的东西!违者,通通流放外屿!”

香染衣深表赞同地点头,“女王英明!”

阔别已久的紫耀冰丘,在华光四溢的五色法阵中轮廓渐显,紫鷨跨出法阵的一刻,便听到一声熟悉而亲切的呼唤,“鷨儿……”

是翩姨!紫鷨顿觉满心温暧,不等她抬眼细看,茴禄小小的身影已扑入她怀中,“鷨儿姐姐,我们正准备跟玄同太子去找你呢!”

“是啊,听说你做了精灵女王,马上就要和玄同太子成亲了,我和茴禄都为你高兴呢!”翩姨满面笑容地走过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后,欣慰道:“鷨儿终于长大了,少爷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开心的。”

“那当然了,有我们楼主在,紫鷨姑娘脱胎换骨也很正常嘛!”手拿包袱的晴儿在一旁打趣道。

“你们……”激动的泪水在紫鷨眼里打转,喉头哽咽间,她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星河云岛诸事虽定,人手却十分不足,她身为女王,更不可能在这紧要关头抽出时间专门来接翩姨与茴禄,本想待一切安顿平定以后,再亲自回紫耀冰丘向两人道歉,没想到玄同竟然……

见她泪水模糊双眼,翩姨心痛地将她揽入怀中,“傻孩子,都快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还这么多愁善感,让玄同太子看见,不知道会有多心痛呢!”

“翩姨……玄同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翩姨轻叹道:“我们就要离开了,他去向少爷道别。”

紫鷨擦了擦眼泪,强笑道:“我也去……”

昨日草枯今日青,满院藤花映孤坟。

紫色余分的墓前,玄同负手久立,心伤难掩,昔日的剑侍挚友,今日一捧黄土深深埋,谁又会想到,这场飞鸟与井蛙的邂逅,最终竟是一场痛不能继的孤独飞翔。也不知与飞光剑盒相伴的紫色余分,是否会埋怨他的王子将他抛下独自远行,甚至还拐走了他最心爱的小妹。神伤间,玄同只觉怅痛难言,一时竟不知自己接走翩姨等人是对是错。

听到身后浅浅的步履声,玄同只道是晴儿来催,头也不回淡淡道:“吾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烦大家稍等。”

“你不该一个人来这里。”紫鷨的声音响起在他身后,“我不你身边,大哥会担心的……”

玄同一震,却见紫鷨缓缓走近,一双眼肿得象蜜桃般,显然刚刚哭过。

“对不起,大哥!鷨儿来迟了……”紫鷨哀伤垂睫, “大哥,你知道吗?鷨儿就要和喜欢的人成亲了,这个人,是你生前最敬慕最崇拜的王子,你若活着,也一定会放心地将鷨儿交托给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