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力与巫术之火碰撞在一起,就像水融入大海那样,被安格博达周身的光芒吸收殆尽。

安格博达忽略了奥丁的愤怒和恐惧,只是自顾自地讲着:“她是一道可能性之光,照亮了整个世界。我还记得是我第一个给她起了‘赫卡忒’的名字,在地球最古老的语言中,那是代表着遥远的意思。她那么慷慨地赐予你们魔法的轻触,也是那么慷慨地教会我魔法的无尽可能性……”

“你不是安格博达!”奥丁再次挥去足以击碎一整颗行星的一击,但他的神力依旧悄然沉没,没有回应。

那些被冻成冰雕的仙宫战士被奥丁之力的余波扫中,碎成一块块残冰,而安格博达仍然缓步走向他,节奏丝毫未改。

“我就是安格博达。”安格博达睁着一双逸散出魔力微光的眼睛,语气冷漠地说,“我是赫卡忒的学生。”

“你是赫卡忒本人!”奥丁又惊又怒地咆哮道,“否则奥丁之力对你怎会不起作用!?”

“看来,你还记得,当她换上怨妪面貌时那股在你们男性世界中激荡的仇恨力量。你还记得她的怒火……记得赫卡忒‘母亲’的那一面消失殆尽时的景象。”安格博达忽然露出一个微笑,那笑意在奥丁眼中与数千万年以前,那个会在月光下回应信徒的每一个请求的“母亲”重叠在一起。

她说:“而我想让她能看见她在这宇宙中位居何等高位,让她有一天可以亲手复仇。我想让她活下来,所以我主动接纳了被她的怨恨所粉碎的‘母亲’的化身。”

她站在奥丁的神座下方,明明是仰起头,却让神王产生了一种被俯视的错觉。

黑发的、穿着紫袍、额头生着满月的安格博达一字一句地说道:“赫卡忒即我。我即安格博达。”

………………

洛基转过身,看见密涅瓦从门外走了进来,笑眯眯地看着弗丽嘉。

他心中警铃大作,挡在了弗丽嘉面前:“爱德华兹?你来找我母亲干什么?”

“上次我想找她聊天的时候就被你拦住了。”密涅瓦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已经是个大人啦,洛基。不能因为你妈妈有了新的小朋友就吃醋。”

洛基感觉自己的脸绿了。

他听到弗丽嘉在他身后发出一声轻笑,柔声说道:“别介意,密涅瓦,洛基是个好孩子,还很聪明。能帮我系一下带子吗?”

洛基有些紧张地看着密涅瓦走到弗丽嘉身边——她既没有暴起挟持神后,也没有突然施放什么黑魔法,而是很正常地捏起铠甲披风的系带,给弗丽嘉打上一个结。

弗丽嘉将那头亚麻色的长发披散下来落在身后,从梳妆台上拿起一个厚重的头盔,戴在了头上。

冰冷的金属色泽和紧贴她面部的护具夺走了弗丽嘉身上的最后一丝柔美气息,她拿起一根长长的、杖头缠绕着蛇状装饰的法杖,挺直腰背朝殿外走去,深蓝色的披风在她的小腿附近摆荡,带出几分肃杀的气息。

她走到门外,转过脸对洛基微微一笑:“来吧,洛基。”

“妈妈?”洛基跟上了她们,但对这幅场景一头雾水,他从未见过母亲露出如此冷厉的一面,“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烧掉了海雾之宫吗?”弗丽嘉这次真的伸手抚了抚洛基的头发,尽管洛基本人并不能感觉到她的触碰,但他仍然专注地听着她的话语:“因为我在那里呆着的每一秒钟都觉得无比屈辱。”

洛基惊呆了。

他的大脑中疯狂地转动着有关母亲寝宫的信息,但以洛基的敏感都看不出那儿有什么不妥,每一个细节中都是奥丁对弗丽嘉的宠爱。

“还记得我曾经告诉你,我是被女巫抚养长大的吗,洛基?”弗丽嘉收回手,握紧法杖朝宫殿群的最前面走去,每一步都缓慢而平稳,“……那个女巫的名字是赫卡忒。”

“遥远的,来自月亮的名字。”密涅瓦走在这对母子身边笑眯眯地说,“真可惜,在阿斯加德似乎看不见月亮。”

洛基这次真的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一边是对诸神满怀怨恨的魔法之母赫卡忒,一边是教导他魔法的神后弗丽嘉,洛基艰难地将二者联络在一起,感觉自己的问题多得仿佛能堵住喉咙口。

“在赫卡忒尚且教导我的时候,华纳海姆在九界中是最受敬重的一个族群。魔法女神的光辉慷慨地遍洒整个多元宇宙和诸神之域,那时候九界已经默认了我会是统率九界的神王。”弗丽嘉轻巧地握着她的法杖,步伐优雅地笔直向前走去,“我成了九界第一法师……你知道这个名号是怎么得来的吗,洛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