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里面,周末客人比平时多一点,时教授坐在角落的沙发看书,旁边坐着他另一个男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界定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想一想也许只能称作三口之家。
我走过去坐在他们对面,说:“时教授。”
两人同时抬头,看见我的毛线帽子和围巾都愣了一下。我大半张脸藏在围巾里,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时教授不确定地问:“小祁?”
我把围巾拉下来一点,说:“我感冒没好,抱歉。”
时教授还没说什么,他那个年轻男朋友伸手在他身前拦了一下,淡淡地说:“小心传染。”
“……”
我对雄性动物这种圈地护食的行为一向难以理解,也不明白他们的敌意从何而来。天地良心,我并不想对时教授怎么样。
时教授不露声色地把拦在身前的手拿开,对我说:“吃药不见好的话,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我觉得自己单纯是因为那天吹风吹的,无奈笑笑说:“没关系,我只是体质不太好。”
时教授的男朋友咂了咂舌,意有所指地说:“体虚啊……”
我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岔开话题问时教授:“那天我发烧不太清醒,忘了自己有没有说想要留下那对鲸鱼骨架。”
“有。不过……”时教授看起来有些为难,微微蹙起眉头,说:“买家说很喜欢那件作品,愿意付双倍价格。”
很喜欢……那件作品?
那不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甚至还有点瑕疵的金属耳夹吗?我开始怀疑自己赚不到钱,是因为和有钱人的口味出现了偏差。
“我现在真的很好奇,究竟是谁审美这么……独特。”我看着时教授,面色复杂。
时教授保持着他从前做艺术品商人的职业操守,说:“抱歉,我不能说。”
“好吧。”我没有犹豫很久,果断做出选择,“那给他吧。”
我跟钱没有仇,何况这种小玩意我三天就能做一个,以后有的是机会送林雾秋。
“他什么时候要?”我问。
“这个随你,等这个月展览结束,或者明天,都可以。”时教授答。
一个刚毕业的小艺术家,本科毕设卖出六位数欧元的高价,是放到网上都会被人骂炒作的程度。我倒是没什么罪恶感,反正艺术品买卖就是一件王八看绿豆的事,只能说明我和那位神秘金主有缘。
谈完正事我准备离开,临走前时教授叮嘱我,有空的话最好去医院看看医生,我一口答应,刚出门碰上宋禹川。
他今天自己开车,看样子像是来买咖啡,目不斜视地径直往里走,差点和我撞个满怀。
我堪堪避过,宋禹川同时回头,脚步一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