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刺得那样用力,匕首扎进他的血肉,陷得那么深……

四周的刀光剑影和铿锵声,时远时近,时清晰,时模糊。

荀岸左胸冷凉,皮肉撕裂的痛感正迅速蔓延开,他扣着顾晚卿手腕地力道松了些。

“婠婠……”男人低唤,狐疑、错愕。

“……为什么?”他问她,“就这么恨我吗……”

他只是想带她离开而已,今生……并未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不是吗?

荀岸的话音发颤,听着似有几分可怜。

可顾晚卿没有丝毫怜悯。

正如她那一夜在卫琛耳边回应他的那般,她对荀岸,绝不会有半分心软。

“疼吗?”女音轻声问。

言语间,她抽出了被他扣住的那只手,缓缓扶握住他的胳膊,借了力道,才堪堪将那柄匕首从他肋间缓慢□□。

其间荀岸吃痛不已,咬住牙关也没忍住那剥皮刮肉般的疼意,痛得嘶嘶抽气。

好不容易匕首从他胸口退了出去,他想伸手捂住淌血的洞口。

顾晚卿手中的匕首复又从那个血口旁边又重重刺入他的胸膛。

这一次,荀岸闷哼了一声,疼意令他两腿发软,不禁跪倒。

男人的手,无力地抓着顾晚卿的胳膊,缓缓滑跪到地上,还没弄清楚顾晚卿对他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

他疼得快要没了力气,却还是不肯松开她的手臂。

顾晚卿倒是很配合他,顺势在他面前蹲下,扶着他的肩,又面无表情地将匕首拔了出来。

不知是否扎破了荀岸的脾肺,匕首拔出时,有鲜血滋溅到了顾晚卿手上。

将她暖橘色的衣袖,染得暗红。

荀岸的血,还溅到了顾晚卿纤细雪白的皓腕,血色冶艳,她肤色莹白,如雪上开出的灼灼红梅。

“应该很疼吧?”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当初一剑刺穿我胸膛那般疼。”顾晚卿喃喃,声音轻如云烟。

血流不止的荀岸俯跪于地,依稀听清了她的低喃。

薄唇轻扯,他淡笑出声,心中终于豁然:“……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他的婠婠,已经记起了前世所有。

难怪……难怪她突然变得如此恨他,匕首刺入他胸膛时,连半分迟疑都不曾有。

“我说过的。”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顾晚卿握紧了手中鲜血淋漓的匕首。

她半弯着腰,站在荀岸面前,一手还搭在他肩上。

夜风呼啸而过,天际残月不知何时被浓云吞没。

泼墨般的夜空中洋洋洒洒落下雪来。

风卷着雪,一瓣一瓣悄寂无声地落在女子衣发上。

荀岸轻咳了两声,嘴角咳出一抹血迹来。

他抬手,吃力的握住顾晚卿的小臂,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随后又是一阵猛烈咳嗽:“……你说得对,真的……真的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