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立马要了他的命,却也不会让他好过。
这便是卫琛想要的。
荀岸知道,他折磨人的手段一向狠辣。
其实比起前世濒死前他受过的那些刑罚,如今这些实在不痛不痒。
那男人,对他恨之入骨,曾不惜违背大延律例,动用史上早就禁止的十大酷刑来折磨他。
直将他折磨致死,约莫还是没让他解气。
想到前世,荀岸勾起了唇角,笑得十分勉强却又肆意不羁。
恰好被亲临刑房的卫琛看见,脸色蓦地阴沉下去。
“你们先下去。”男人沉声开口,冷寒的调子几欲让刑房里结出一层薄冰。
狱卒们互看了一眼,可不敢违抗命令,忙不迭将刑具都放回原位,躬身退出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刑房里迎来了漫长的静谧。
浅白的月光从荀岸头顶狭窄的木窗翻入,清冷月辉施舍似地洒落在他前面的地板上。
荀岸已奄奄一息,但卫琛显然没打算放过他,正在那一排排刑具面前认真挑选。
说来讽刺,他二人皆着红衣,可卫琛这个后来者却比荀岸更像新郎官。
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两人之间都差着一大截。
何况如今他们一个匍匐于泥沼、尘埃,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另一个身份尊贵,高高在上,手中握着生杀大权。
荀岸觉得可笑,原以为老天爷很是眷顾自己,可怜自己。
如今却又觉得老天爷若当真眷顾他,又何必让卫琛也重活这一世?
卫琛的存在,就是他今生最大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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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挑选了许久的刑具,却只拿了一根鞭子。
荀岸抬头瞧着,只隐约瞧出那是一条鞭子,忍不住发笑:“还以为丞相大人要像当初那样,对在下动用十大酷刑呢。”
他这么说,无疑是告诉卫琛,前世的记忆他已经全部记了起来。
恩恩怨怨,全都记得。
可即便他不说,卫琛其实心中也是这么怀疑的。
来的路上,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了一下。
起初是他着人暗杀荀岸,后来在乌山深处发现荀岸的尸体。
此后帝京再没有荀岸的踪迹,那时卫琛便以为荀岸已死。
可实际上,那具尸体多半不是荀岸的。
荀岸不知何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刻意制造了那具尸体混淆了他的视线,让他相信他真的死了。
假死这段时间里,荀岸一直蛰伏于暗处,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