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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爹到底是个生意人,做事谨慎,故意使了人对他再三试探。这陆自明不动声色一一化解,不禁令人拍手称赞。

周老爹又看他帐记得清清楚楚,字写得方圆兼备,回起话来条理分明,更起了爱才之心,既想让他长长久久地留在酒楼效力,又不想让他埋没在这酒楼。

周老爹为着这事整日在家捶胸顿足感叹连连。

周老太太见了,就说:“儿啊,你可听过吕相‘奇货可居’一说?这女婿也是半个儿,咱家婳儿也不小了。”

周家祖上三代都是厨子,如今也开了好几家酒楼,买了许多地,挣下诺大一份家业,在当地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富户。

只是这富而不贵,犹如小儿抱金闹市,徒惹觊觎,周家迫切需要官家的庇护。偏偏家里孩子于念书一事,七窍通了六窍。周家想要改换门庭不知是几辈子后的事。

周老爹听了自个娘的话豁然开朗,兴兴头头找媒人去了。

这周家有财无才,陆家有才无财,两家“金凤玉露一相逢”,犹如王八看绿豆,怎么看怎么对眼,不消几个回合就做了亲。

可怜原主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眨眼嫁作小农妇。

这本来也没什么,周老爹有心贴补女儿,给了大笔嫁妆。婳儿凭着嫁妆里的出息,也可以当个少奶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这可怕的是人心。陆自明还有两个家世平平的嫂子,本来你穷我也穷,一起穷得喝西北风都无挂碍,乍然来个呼奴唤婢穿金戴银的妯娌,可不得比上一比酸上一酸。这酸水沤久了就成了一肚子坏水。

这俩先是唆使陆婆子卖了婳儿的丫鬟,后撺掇着陆婆子要婳儿银子,再闹着要派家务给婳儿……

这人一旦起了坏心,就没完没了。

婳儿怀疑陆邵英落水一事也不寻常。一向在家里天大地大他最大的陆家长孙陆邵宗,竟然连看都不敢看她,话都说不利索,定是心里有鬼。

且只要婳儿一说是陆邵宗带邵英去山坳的事,陆大嫂就跟火烧了尾巴似的嗷嗷叫,像是被人戳中了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