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对淑妃依旧是看不上眼,只是皇帝喜欢,如今又掌着宫权,虽有心冷落她,倒也不好太过折了她的威信,只能捏着鼻子叫了她进来。

乌希哈自然看出了太皇太后对她的不待见,便也不多言惹她厌烦,干脆利落地交代了自己的来意便垂手安静地立在下方。

“嗯,这倒是件积福的好事儿,哀家年纪大了,听不得这样的惨事。算你有心,等初六那日,哀家会派人去裕亲王府送一份心意,你退下吧。”

太皇太后抬了抬眼皮,看着淑妃一丝不苟地福身离开。

待人走了,又从嗓子里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哼”声。

苏麻最是知道她,便开口打趣,“主子先是总觉得淑妃娘娘不是好人,今儿可怎么了?”

太皇太后绷着脸看向苏麻,又没忍住露了一丝笑意。

“哀家看不惯她是为了皇帝,也是为了自己的心结。若不是如此,哀家也得夸她是个有本事的人。”

她叹了口气,“我这一辈子见的人也不少了,自觉称得上一句阅人无数。人人夸赞的善人也是见过的,便是海兰珠和董鄂氏,太宗皇帝和福临也常常夸她们心底柔善。可是没有哪一个如这个丫头一样,是正经八百去做的。从琪琪格把宫务交还给她我就盯着她了,做事虽称不上雷厉风行、利落周全,却是正经八百会体谅那些宫人难处的。你再看那孤幼院,她看不见的普通百姓、看不见的老太监、老嬷嬷,家里情形不好的年轻宫女,她都想着法子给人安排了活路。汉人有句话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做的就很好。”

“你再看她今天说的,西鲁特氏妯娌几个要办赏花宴给那孤幼院筹钱。人都说上有所好下必从之,她们几个小辈再加上哀家和琪琪格,淑妃自个儿再喊上荣嫔几个,明天大张旗鼓地往那宴会上一送,这天底下的官眷也好、富商也罢,但凡手里有余力又想要名声想上进的,都得抢着往那地方送钱。有那么多人盯着,那孤幼院就能办得下去。不管是她精心策划还是时运如此,总之是个能耐丫头,哀家年轻时不如她。”

苏麻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点头赞同,只有在最后一句的时候,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淑妃娘娘固然有本事,可是老奴这几十年在您身边看着却是步步惊险,淑妃娘娘差得还远呢。”

太皇太后哈哈一笑,神色间仍有几分昔年的意气,“是了,哀家这一生也是看惯了风云的,那小丫头还差得远了。”

乌希哈当然不知道她走后两位老人对她的剖析赞赏,若是叫她知道肯定是指天誓地的解释自己真的没有八百个心眼子,这一切的开始凭的是她的一颗心,可中间的每一步都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功劳,甚至于是每一个愿意成为孤幼院服务者的宫女的功劳。

当然不能忘记大boss和启动资金提供者·建筑工程监管员·隆禧。

五月初六,宫里驶出了一驾驾马车,目的地是裕亲王府。

“奉太皇太后之命,哀家听闻孤幼院之善举,欲出白银千两供之购买米粮、布匹,以供养其中无人可依之孤老。”

其下,太后出八百两,乌希哈和宣妃出六百两,荣、惠、通嫔三人出四百两,余者皆是贵人,都出了二百两。

几位王妃按品阶高于乌希哈二人,但到底内外命妇有别,便出了与她们一样的六百两,有了她们打样,宴会上的其他人也有了计较,也按着身份高低一次减下去罢了。

带得宴会后粗略一数,竟有两万之数,悉数记上孤幼院的账册,与朝廷拨款分记两册。

西鲁特氏又取出一千两,和纳喇氏、尚佳氏两人采买了米面油粮、布匹棉花,都是一式三份,送去了孤幼院,多的两分是给外城正在建的两所备的。除此之外,还将善款的名单和账册一并送去了孤幼院。

因是第一家建好投入使用的孤幼院,又靠近京城的政治中心,它也被看成是各地孤幼院的总部。

如今孤幼院的开销是乌希哈一份、纯亲王妃一份、户部有一份、目前的孤幼院院长鸢尾手里也有一份。

乌希哈知道慈善事业最容易藏污纳垢,只能尽可能拉来多方监管,力求能够让所有的钱财用到实处。

因着第一所孤幼院由于乌希哈思虑不周失去了大部分参考价值。

所以外城的两所就显得尤为重要。六月中旬,好不容易理顺了孤幼院事物的鸢尾二人又被调到了外城。有着之前的微薄经验打底,这一次两人各管一处,身边跟了更多的孤幼院管理层预备役。

至于城内的孤幼院总部则被交到了尚佳氏手上,西鲁特氏和纳喇氏二人则被任命为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