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不假思索,“当然是靠太子殿下。”

噶布喇吸了一口气,“靠太子?太子如今不过四岁,莫说他年纪还小,便是长大了也是要靠着皇上的。你若再拎不清楚谁是你的主子,你就等着皇上重新换个人给太子撑场面吧。”

他女儿去得早,自己身子也不争气,皇上提拔索额图明显是看在当初他陪着一起擒鳌拜和太子的面子上,若非如此仅凭上回索额图一心反对平三藩就该坐冷板凳了。

皇上让太子和淑妃亲近未必没有让舒穆禄氏给他撑腰的意思。他们赫舍里氏如今势弱,为今之计只有与舒穆禄氏示好,才不至于被撇到一边去。

“这话我只跟你说一遍,现在的形势今非昔比,太子亲近淑妃,你若还是一味与上次平三藩时一样与皇上逆着来,就做好皇上舍弃你的准备,你传信给宫里的贵人莫要与淑妃为难了,咱们家要试着交好舒穆禄氏。”

索额图讷讷无言,他明白长兄的意思了,但是自己都是太子的叔祖父了,竟然还要讨好别人。

“弟弟知道了”,说着说着想起太子不亲近他们家又很生气,“旁支的那个丫头不知好歹,我好心给她前程,进宫不比嫁给穷武夫来的好?我前段时间联系了宫里的暗钉才知道那个死丫头竟然从来没有去亲近太子,我说太子怎么会亲近淑妃,等过两年三丫头长大点求个恩典把三丫头送进宫去,指定能笼络住太子。”

“这件事你不必想了。”

索额图不解,“为什么?家里不是早就说好的嘛?”

“孝昭皇后的妹妹进宫了吗?咱们家已经有一个进宫了,不能再得寸进尺。何况既然有意与淑妃一系交好,就该拿出诚意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还要我来教你吗?”

索额图想反驳但又不敢挑战大哥的威严,他是庶出并不受阿玛重视,幼时读书都是大哥拿着戒尺教的他,实在不敢不听大哥的话。

“弟弟记住了,纯亲王安排出海事宜的时候弟弟一定全力配合。”

这厢赫舍里家兄弟二人毫无悬念地解决完事情,纳喇府上气氛却一片凝滞。

一向叫明珠得意地长子跪在他跟前,满脸倔强,“儿子要向皇上请旨随纯亲王一同出海。”

明珠素日多淡定的一只老狐狸此时也叫容若气的手不停地颤抖,训先再骂的流程都走了一遭也不管用,如今苦口婆心地劝着。

“出海多危险的事情啊,还是头一回干这个事,你知不知道这和送命没什么两样?你这是要我和你额娘的命啊。你如今御前侍卫做得好好的,还有个进士出身皇上又看中,你好好儿地当差谁不高看你一眼?”

容若十分坚定,“正是因为如此儿子才要自请出海,不止是儿子,曹寅也是一样的想法。大好男儿谁不想建功立业,儿子虽文弱却也是自幼苦练不辍长大的,自认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能之人,在皇上身边做御前侍卫固然光鲜体面却没有儿子伸展的地方,愿以此身换得胸中壮志。”

看这儿子仿佛燃着火的目光,明珠恨恨地点了点他,“我不管你了,你去问你额娘去。”

容若知道这是阿玛松了口,感激地磕了头,转身去后院寻纳喇夫人。

他走后,明珠颓然地坐在太师椅上,手掌捂着眼睛叹气。雏鹰要自己去飞了,他做阿玛的不能硬生生折了他的翅膀啊。

明珠府上这一遭折腾了好几天,最后以明珠大人被划花了脸请了一旬的假换来了容若的顺利脱身。

第二天上午,乌希哈早早便盛装打扮等着马佳氏到来。

马佳氏先是去了两宫太后门外问了安才往永寿宫走来。

乌希哈十分亲昵地腻了上去,虽然如今外命妇进宫这事捏在她手里,但是几位兄长都不在家,三哥页博肯上任还带了福晋把孩子留在家了,如今家里一窝孩子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靠马佳氏和两个嫂子,她额娘也不是每个月都能抽出时间进宫。

马佳氏也十分思念女儿,前儿老爷回来还和她炫耀看见闺女了,她之前家里忙又有旱情家里的庄子什么都要人时时看顾着,已经有两个月没见着女儿了。

久不相见,母女俩自然是好生亲香了一会儿,然后细细说着自己还有家里的近况,都听得十分认真。

听闻家人一切都好,乌希哈放心不少,但还是叮嘱,“我叫人送出去的东西你们别舍不得吃用,还有那个伤药也都及时送个大哥和二哥,他们一直在打仗我心里头总是记挂着。”

马佳氏连连应是,她女儿摆弄这些东西有灵性,总比旁人弄得效果好,自家人知道也舍不得浪费。

忽的想起昨儿晚上富善交代她的事又开口问道,“你在宫里可听皇上透过要出海的口风?昨儿早朝突然说要出海,纯亲王领了这个差事。各家府里都知道有利可图如今打破头想要掺一股子,听说明珠家的容若还要亲自跟队出海,连着明珠都被他夫人挠花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