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听了这话,见薛姨妈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薛宝钗的母亲,这气就消了一半了,脚步已经停下了,可面上过不去,气呼呼地说:“你不知道她有多泼妇,我实在受不了了!”
王夫人白了贾琏一眼道:“她不好,你关起门来教训几下,怎么能拿着剑大庭广众之下大喊大叫的呢?家丑不可外扬,亏你还是读书人呢!”
王熙凤哭着说:“求两位太太给我做主,我没有不好,我没有不好,是他不关心女儿,还骂我打我还要杀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薛姨妈瞪了王熙凤一眼说:“你总说别人,夫妻之间有问题,肯定不只是一个人的错,你平常泼辣惯了,大家都知道,这男人回家总希望有个温柔和善的妻子,你要改一改。”
贾琏见薛姨妈向着自己说话,感动极了,把宝剑放回剑鞘中,哽咽道:“实在是外人不知我有多苦啊。”
王夫人不悦道:“凤丫头我是明白的,虽然性格直爽一点,但她料理的上上下下,才使你在外面能过体面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算骂她几句,嫌她脾气不好,也不应该拿剑砍砍杀杀的,成何体统?我姐姐帮你说了几句,你倒真的觉得自己都对了,倒都是凤丫头的不对了吗?”
贾琏又要黑脸,王熙凤哭哭啼啼地说:“横竖是我里外不是人了!”
薛姨妈发现贾琏对自己特别客气,薛姨妈不爱得罪人,更不愿意为了王熙凤这样一个关系很一般的子女得罪人,所以笑道:“不过是两个人都有错,就心平气和坐下来谈一谈,再说了,不是还有个宝贝女儿,就算为了女儿,也应该和和气气的呀,凤丫头,既然他把宝剑都收了,你就别再说他不是了,和和气气的,去找你们女儿去吧。”
贾琏笑道:“姨妈说的是,我应该大人有大量,何必跟妇人一般见识?”
王熙凤觉得奇怪,怎么贾琏这么听薛姨妈的话?不过也没多想,哽咽道:“可是他手上拿着剑,我总不会有这个胆量跟他一同回去的,只怕离了你们,我就要成刀下亡魂了!”
贾琏没好气地说:“剑在我手上,我并不一定要杀人的,你不要惹我,我又何必跟你一般见识?”
“是啊,他都退一步了,你也别说这些话气他了,走吧,我们也护不了你一辈子的,这日子还是你要跟他一直过下去的!”薛姨妈讲和,王熙凤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只好说:“那他先走,我待会再过来。”
王夫人没好气地说:“都瞧瞧,你把她吓成什么样了?”
贾琏走后,薛姨妈叹了口气说:“男人就像小孩子,都是靠女人哄的,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何苦跟他一般见识?”
王熙凤哽咽道:“您说的对。”
王夫人叹了口气说:“既然来了也不急着走,老太太生了病,床都下不了,这消息都还瞒着府上的人呢,你进去瞧瞧吧。”
王熙凤一怔,“老太太生病了,那么严重吗?大夫来看过没有?”
王夫人摇摇头说:“老祖宗说是老毛病了,只在前日找了个医生看,这几日就都是躺在床上休息,偶尔让我们炖点鸡汤,什么人也不见呢,不过我想她会见你,因为她昨日就问起你了,她想见的人就是你,其次就是黛玉。”
王熙凤眼睛湿润了,“老祖宗素来疼我,是我的不是了,家务繁忙,我倒不曾知道老祖宗这次病得这么重。”
贾琏过来看巧姐时,巧姐正在往手绢上簪梅花,一朵朵争奇斗艳,巧姐可是难得那么安静绣花呢。
贾琏咳嗽两声,巧姐才回过神来,起身叫“爹爹”。
贾琏让丫鬟们都退出去,叹了口气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要救走柳湘莲?”
“父亲,你忽然这样问我,我一时也不知要怎么回答你,但是我想你跟柳湘莲也是认识的,他是个好人,他怎么可能去杀人呢?真正的凶手是薛蟠。”巧姐叹了口气说,“如果柳湘莲代替薛蟠死了,父亲能过意得去吗?”
“你倒很了解这件事的内幕。”贾琏笑道,“可薛蟠是什么人?柳湘莲已经认罪了,你又能怎么办呢?你放走了他,他也是通缉犯,一辈子见不得天光。”
巧姐急了,“父亲一向正义感很强的,难道也不知道救一救柳湘莲吗?”
“柳湘莲是宝玉的朋友,宝玉都袖手旁观,我还能怎么样呢?据说这次柳湘莲被抓也是贾宝玉约过去的。我是有正义感,但是不代表凡事冲动,害人害己,你知道你这样做会连累贾府吗?老祖宗若是知道了,铁定骂你。”贾琏叹了口气说,“都怪我平时不够关心你,竟让你闯下如此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