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于这位鸿钧老祖跟前，玉鼎真人方才深切感受到，那份来自于此方天地，对于自身的否定与排斥。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他这领了日精月华，夺天地之造化灵气所生成的先天玉石，却并不是，此方世界本应当存在的生灵。

仿佛只是一瞬间，又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那心中并没有多少波澜，几乎把自己活成了世人供奉里，神龛上那一尊尊不会说话不能动，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神像样子的玉鼎真人。也于不知不觉中，生出了几分烦躁与厌倦。

意识回笼周身那层层叠叠的，来自于此方天地，几乎叫人不得任何喘息的否定与排斥褪去。玉鼎真人迎上的，恰是自家师尊元始天尊，那情绪外露不掩关心的目光。

“你要保他？”

苍冷漠然的声音，同鸿钧老祖那仿若青年，却又好似分不清辨不明年龄阶段的面貌并不相同，充斥着悠悠岁月、无尽时光里的沉浮。这位舍弃了诸多情绪，与这世间联系紧密，却又已然没有了牵连的紫霄宫之主对着匆匆赶来的元始天尊，如是问道：“元始，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弟子自然清楚。”

俯首行礼，这位已然是上古洪荒巨头的阐教教主语音坚定，面容严肃道：“弟子心意已决，还请老师成全。”

竟是半点也不得见，平日里玉虚宫中，这位天尊大人对着门人弟子时，那副不靠谱模样。或者说，如此模样的玉清元始天尊，方是响彻上古洪荒，叫四海散仙八荒妖魔无不谈而色变的玉清教主。

“阐教中人，不思修行身犯杀劫。来日，自当有所处罚。”

良久，鸿钧老祖一如来时一般，没有半点征兆的离去。只那眸光深深，却又好似无有半点多余波澜。恰如不可磨灭的阴影一般，盘踞在玉鼎真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