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蓦然而言,他现在被困在了怀月的那个混沌的逻辑之中。
目前他掌握不到很关键的线索,只有那张日记纸,是一把最重要的钥匙。他坚信这张日记纸可以揭发凶手。
他首先思考的是陆昭宇得到日记纸的途径,他是怎么得到的?难道是从凶手手中得到的吗?怀月被杀后,她的遗物都经过清点,没有发现过类似日记的物品,那么如果是凶手杀死她后拿走了日记,那日记中也许的确隐藏有可以揭发他的罪证。但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不把日记烧毁,还要一直藏着呢?难道日记并不构成他的威胁吗?但如果这样,为何要拿走它?如果不是从凶手那里拿走的,而是他无意中发现的,那么凶手怎么会突然袭击他?他预先撕下一页藏在身上,这说明他做了起码的防范措施,所以他应该是顾忌到凶手的。而且他死亡的地点是在公园内的假山内部,如果说他是无意中发现,不需要躲藏得如此隐蔽吧?那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公园内虽然游人不多,可是毕竟要带着一具尸体移入假山,很难想象不被发现。而且,一般的凶手是不会把尸体移到那里去的吧?所以昭宇应该是在那个假山内部给灵裳打电话的。从他打电话给灵裳来看,至少说明灵裳不是凶手,当然,如果灵裳歪曲他打电话真正所说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毕竟当时身边的依香没有清楚听到他们的谈话。
接下来就是,如果他是从凶手手上得到那日记,那么他恐怕是强行抢夺后逃离,跑到公园的假山内给灵裳打电话,想把凶手的身份告诉她,而凶手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了他,然后将他杀害。由于要摆脱凶手,他恐怕是走了许多路才到公园内打电话的,虽然可以在马路上打电话,但是如果被追上然后夺走日记就没证据了。因为很难想象凶手会把那么重要的日记携带于身上外出,所以很可能是昭宇在凶手家中发现的,然后夺走再逃到了公园内。可是,那个公园与许多嫌疑人的家都距离比较近。何况也不能排除凶手追逐昭宇走了许多路的可能性。这样一来的话,还是无法推断凶手是谁。
只是,一样是撕,昭宇只撕下了一页放入口袋,如果不是因为这一页太关键,就是日记本身并不算长,如果撕下太多页会被凶手过早发现,在别人没发现尸体前就搜查他身上是否藏着撕下的日记纸。以时间来推算的话,怀月正式开始写那本日记,可能是在2001年的3月,这个时间和其他人所说的她开始变得忧郁的时间差不多吻合。那么,她是因为遇到了某种让她痛苦不堪的事情,才开始写日记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许日记其他部分有记载她痛苦的来源,那也许就可以找到凶手杀害她的动机。
昭宇发现日记和夺走日记应该是同时进行的,否则的话凶手不会让他有第二次机会再找到日记纸。如果他是第一次发现后撕下那一页,参透意思后再打电话,没理由躲到假山里去,只要待在一个公共场所打电话就可以了。总之,如果日记纸可以指证凶手,那他一定拿着整本日记然后被夺走,否则凶手不会没找到那张撕下的日记纸,那张纸也不可能是唯一可以证明凶手身份的,否则凶手拿到日记一定会核查那一页是否还在。
最后的问题就是,那张日记纸的确可以证明凶手的身份吗?
这是最令蓦然疑惑和头痛的问题。他花了那么大的心思也不知道这日记究竟包含了怎样的意义,陆昭宇却在发现它的瞬间就知道了凶手是谁?而且他打电话给灵裳,必然是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不,单就凶手杀他而言,已经足够证明他所认定的凶手的确是杀害了怀月的凶手。蓦然也考虑过也许其他日记纸有更重要的线索,但是昭宇却撕下了这一张日记纸,他应该认为靠这张日记纸就足够证明凶手的身份了吧?也许,他是因为知道安蓦然在调查怀月的死,所以认为这张纸可以查出凶手的身份吧?
但是,蓦然却做不到在“瞬间”就洞悉凶手的身份,那么,必然会得到那个结论:陆昭宇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如果那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么蓦然也无能为力了。所以那件事情,应该是经过调查可以知道的。但是,该往哪一个角度调查呢?这张日记纸怎么看,也看不出凶手是谁啊?
第二天,蓦然来到了出版社参加会议,商讨关于新作的发行问题。目前他的新作《黑色》,在市场上的宣传已经达到了一定火候,新书的发售日期也已经基本确定。目前印刷厂正在加紧时间进行印刷,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考虑到书籍到货城市的落实等具体情况。另外,发售会当天应该会有几家报社前来采访,要注意到哪些言辞等等。最后发售日期被定为两星期以后。
开完会已经是中午了,已经饥肠辘辘的蓦然,来到了出版社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刚叫了一碗馄饨坐下来,就看见一个人坐到了他对面。那个人居然是杨天毅。他笑呵呵地说:“安先生,要掌握你的行踪实在是不容易啊。你也知道,我是摩胜日报的记者,我是负责娱乐版的,所以想给你做个独家采访……”
“昭宇和若可刚死,你的情绪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嘛。”蓦然也懒得再离开,决定先敷衍他几句,再想办法从他口中多问出些关于若可的事情。
“哈,人必须向前看嘛,再说我和他们几个也不能说很熟悉。”
“你想问的话,现在就可以问啊。不过你可别拍照,我到目前为止都没同意任何媒体帮我拍照,那种走在大街上必须要戴墨镜和帽子的日子我可不想过。如果你偷拍,我可是会告你的。”
“哈,我知道了,”杨天毅大大咧咧地说:“那,稍等一下。”他拿出一个小型录音机,接着问:“安先生,我想问您,这次新作《黑色》的具体发售日期……”
“我们已经内定了日期,会择日召开记者发布会进行说明,这时候还不便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