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乐无异而言,有关流月城的林林总总,着实是不愿回首却又难以忘却分毫的刻骨往事,尤其是住在谢衣的故居中,睹物思人,又怎么可能忘记?
闻人羽曾经有提出另寻住处的想法,乐无异也意动过,但终究他不愿离开,现在时隔数十年后,烈山部的消息又自远方传来,正是百般滋味浮上心头。
“无忧这孩子,肯定是莽莽撞撞冲撞了人家,这才留下,总算还知道担当,没有枉费了她一群长辈的教导之心……”知女莫若母,乐无忧固然在信件中避重就轻地将蓬莱国发生的事情略略提了提,但洞察力敏锐的闻人羽叹了口气,喃喃低语着,简直就像是亲眼目睹了乐无忧在蓬莱国内的行为一样。
赵灵儿听得暗暗咋舌,心想姥姥要有这么厉害,小时候她顽皮偷懒不练法术时,可就有的苦头吃了,无忧妹妹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果真不是侥幸得来的。
既然高旭赵灵儿是来送信的,他们与蓬莱国自是有所联系,关心女儿的乐无异和闻人羽连连询问,高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后,也问起流月城的争端,见两人并非修仙门派中人,乐无异就大致地叙说了一遍,一来二往间,双方顿时熟稔了起来。
高旭不能表现得对剧情太过熟悉,免得解释不清,他又是相当沉得住气的人,第一天便在闲聊中渡过,受邀住下,第二天又探讨了有关偃术的见闻,轮回者广博的见闻让走遍大江南北的乐无异都啧啧称奇,直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当晚,高旭迈出屋门,见乐无异坐在湖心小筑后半部的天象仪顶端,抱着一只古朴剑匣,抬头望着清霜明月,久久不动。
“不出我所料,一提到流月城的往事,他定会念到当时种种,缅怀禺期……”高旭轻身一跃,便来到了乐无异身旁,自然地坐了下来,打招呼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如此月色,无酒相配,实在浪费,乐伯父,你以为何?”
“高公子说得极是,浮生倥偬,有缘萍聚,当浮一大白!”对于高旭的出现,乐无异稍稍愣神,听到把酒问青天一句,爽朗地一笑,刚要回屋拿酒,就见高旭自纹章空间里取出两坛陈年佳酿,拍开了封泥,一股淡淡的幽香顿时散发出来,尚未入喉,就已是醉人心脾。
两人举坛对邀,一时间颇为尽兴,乐无异找到了倾述的对象,仰望着当空明月,缓缓地道:“我有一位好友,也曾与我在此赏月,不过和我们不同,在他的记忆里,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也唯有清风明月,一如往昔了,我当时体会不深,直到后来,才有感物是人非的悲凉,却又徒叹奈何……”
高旭默默地听着,不言不语,等到乐无异从往日的追忆里恢复,才将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剑匣中:“乐伯父,我感到匣内有一股锐不可当的剑气,显然是神异宝剑,不知可否借我一观?”
“高公子你和赵姑娘是我女儿的好友,更千里送来她的书信,这里虽是粗茶淡饭,招待不周,但你也可以看成自己的家,千万别见外!”乐无异为人随和,闻言马上将剑匣递了过来,高旭伸手在上面轻轻一按,铮的一声剑吟,一柄神光内敛的宝剑就自主地弹出,落于他的掌心,高旭细细端详,不由自主地赞道,“剑凝流光,锋刃若雪,昔日匣中三尺水,曾与明月斗清霜……好剑,真是好剑!!!”
语毕后,高旭稍稍一按,顿时间剑气冲霄的威势,搅得众天星辰也为之失色,乐无异面露骇色,唰地一下站起。
原本高旭和赵灵儿无门无派,外在气势又是不显,连久经战阵的闻人羽都未能看出他俩人的厉害程度,更别提年轻时就将熊猫精当成戏服的乐无异,此时情不自禁地叹道:“高公子剑气隐而不发,竟有这般修为,实为我平生罕见,连我一位至交好友都要逊色你不少!我所见识过的,想来唯有天墉城的执剑长老紫胤真人,能够……”
乐无异在这边絮絮叨叨,却见高旭伸手一挥,突地绽放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光华,旋即这柄莫名神剑旋转起来,一道身影徐徐浮现起来。
乐无异的声音戛然而止,目瞪口呆了足足有数秒钟,放声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