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了,白人司机端坐不动,一男一女两个人跳下来,女的年约十八九,身材纤细,走路很有舞蹈的韵律感,她撑开雨伞,一边向门廊扑去,一边高喊:“梅子,你还好吧?”
车上下来的男子约四十多岁,一脸的道貌岸然,说话也是官样文章,他先有条不紊地撑开了雨伞,举着雨伞跟浑身湿透的王成握手:“小同志,非常感谢你通知我们,梅莞尔、夏轩老师在哪儿?快领我们去看看。”
这时,那位充满舞蹈韵律感的女子,已跟雨中哭泣的女孩相拥在一起,中年男人走到她们身边,威严地开口问:“梅莞尔老师,夏轩老师在哪?”
梅莞尔一指赌场内,中年男人立刻喝令:“纪笑老师,领我进去,我不懂英语,你给我作翻译。”
纪笑为难地看了看裹着毯子的梅莞尔,那中年男子再度一挥手:“梅莞尔老师,你先去车里等,等我们把夏轩老师接出来,大家一块走。”
梅莞尔含着泪点点头,又上前小声地感谢王成,王成则趁双方握手之际,在对方手心里塞了两千澳元——澳大利亚钞票是塑料的,不怕被雨淋湿。
梅莞尔脸上充满愕然,手上力量软软,似乎想推拒,王成眼角瞥见那位中年人昂首阔步、领着不情愿的纪笑已进入赌场,便凑近梅莞尔耳边低声说:“我猜到了,夏轩的老爹一定很厉害,所以这笔钱不应该由你去乞讨。我这些钱是给你的,万不得已的时候,你拿出来给孩子们花费。不过,一定要向他们声明这是你的私房钱!在这个拼爹的时代,有个好爹的人,不需要我们为他们埋单。”
这番话也不知道梅莞尔听进去了没有,她呆滞的任由王成领着走上汽车,当她坐在座位上时,浑身的水顺着座位流淌,但这位女教师浑然不觉。
这时候,王成的心里不知说什么好,原本淤积在他心中的郁闷,此刻犹哽在心头,但他知道这世界不会给他太多撒娇时间,他需要控制,需要恢复理智。借助处理女教师的事儿,王成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自己的心事,不去想。
在这异乡的街头,他多么强烈地渴望那个人能不经意地走来,牵起他的手,陪他,走一段漆黑的路。
然而,他只能站在旁边牵着小女教师的手,给对方安慰,让时光在静寂中慢慢流淌。
在时间里面,我们什么也不能留下。包括痛苦,快乐,爱情和生命。
再度给梅莞尔倒了一杯白兰地,王成恍然发现自己刚才已在雨中走了很远,他停车的那家酒店距此处足足有六七公里……现在,只有搭这辆车回去了。
王成递给老外司机一杯龙舌兰白兰地,顺便与老外司机搭讪着。
喝白兰地的酒杯就是酒壶盖,杯中酒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小,老外一口饮尽,叽里咕噜跟王成说着什么,王成心不在焉的跟老外司机聊着,忽然发觉他们在车里等了太久。
既然要搭车,总不能一点力也不出吧。于是王成下了车,迈步走进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