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盯着这地图已经有一段时日,你到底在想什么?”祖悲秋奇怪地问道。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会在歙州遇到缉凶盟的主力。按道理,我从润州到苏杭一带,已经用了最快的行进速度。就算他们轻功再好,也应该只能坠在我尾巴后面。我从杭州到两湖地区进发的时候,很小心地察看过周围环境,没有盯梢,没有跟踪,更无飞鸽传书。他们到底是怎么赶到我前头去的?”郑东霆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道。
祖悲秋凑到地图面前看了一眼,张口道:“如果他们直接从润州赶到歙州,这是一条直线,当然比我们从润州到杭州再到歙州要来得快。”
祖悲秋的话让郑东霆眼前猛地一亮:“对啊。我到杭州的时候只顾逃命,并没有想到去两湖,这只是在杭州才定下的计划。然而缉凶盟中居然有高人比我早一步猜到我会去江饶,直接南下截击,才会有歙州那场恶战。那么她极了解我的为人和行动特征,只要我能够想到的,她都会想到。”
郑东霆说到这里,猛地抬起头:“所以我只要让第二个人来设计逃亡路线,反而会有奇效。”他猛地转过头,对祖悲秋大声道:“师弟,如果是你,第一个想要去的地方是哪儿?”
“益州,祖园。”祖悲秋老老实实地说。
听到他的话,郑东霆顿时宛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他奶奶的,这个傻瓜的心思是个人就猜得出来,真是白费力气。”
他重新打开手中的地图,在南方五道上仔细地搜索着可供隐藏的地点:“连公子说南五道都布满了伏兵,我显然不能再去岭南。江南道已经成了缉凶盟的基地,剑南和山南,嘿嘿,浣花剑派英雄楼首领欧阳飞被我们整得口吐白沫,不省人事,这两道肯定已经布满了要把我们生吞活剥的浣花高手。江南道和岭南道之间说不定有个地区可以直接穿过去,驾船出海到琉球躲一躲。不行,海南剑派正要拿我们的人头来扬名立万,下到南海不是撞到这些疯子的剑尖上。缩在两湖也不是办法,这里是越女宫的地盘,光是缉凶盟已经难搞,再加上越女剑客,唉,想多喘一口气都难。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教教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道赤喇喇的冷风突然迎面吹来,令郑东霆心中一惊。他猛然抬起头,探手在面门前一抓,顿时将一张羊皮纸和一封请柬一般的信函接到手中。
“什么人?”郑东霆探手摘下背上的铁弓。在他眼前一道摇曳生姿的黑衣身影一个轻巧的转折窜上了面前一棵榕树枝上。即使以他快如闪电的眼神也有些跟不上这个黑衣人的速度,在他的视野中闪出一片模糊的光花。
“有什么话,等你看了手中的东西再说。”黑衣人的语声是清冽如甘泉的女子声调,充满了沙哑磁性,却有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明丽。郑东霆这辈子虽然久经世面,见过名妓美姬无数,却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动人的声音。
“姑娘有吩咐,自然照办。”几乎开始绝望的郑东霆此刻莫名其妙地精神百倍。他也顾不得伴随这个神秘女子出现而来的各种危机,只是兴冲冲地打开手中的羊皮纸地图和请柬一般的信函。
羊皮纸上详细地描绘着大唐陇右,关内,河东,河北,河南五道山川地形图。最令人惊讶的是,连吐火罗,蒲昌海,仆骨湾这种关外人迹罕至之地的地形都纤毫毕现,详尽彻底。
“这是北方五道的地形图。”郑东霆看在眼里,脸上轻佻浮躁的表情渐渐肃穆了起来,浑身上下几乎被江南阴雨冻僵的血液开始热烈地滚动流淌。
“郑东霆,不介意我称你郑兄吧。”这个神秘的蒙面女子在远远的高树上柔声说道。
在郑东霆身边的祖悲秋微微一怔,这女子看起来说话的声音极小,但是传到他耳中却极为清晰,就好像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