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以大金刚神力催发的禅音,也阻隔不了那琴音的侵入。
若淙淙流水,悠悠而来,却又没有幻化在天地间,仿佛从人心底响起。
若无五蕴皆空的佛法是阻挡不了的琴声的,和尚并无五蕴皆空,也是肉身凡胎,自然也不能够不听到这琴声。
佛家的武功到了至高境界便是无法无相,而道家亦有无相之说。
这琴声正如道家之无相,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象之象,是谓忽恍。
琴声本来是没有的,但在和尚心里是有的,如此高明的琴声,便是以人心为弦弹奏出来的,和尚纵未见其人,也不得不佩服其能,此人的武功,纵还未领教,也定当渺渺茫茫,不可测度。
生平所见无非李志常、万归藏、谷神通方可与之坐而论道,和尚还差那么一大截,除非和尚的大金刚神力能到那空明圆觉的妙境,否则和这人琴音相比,他的禅音始终落于下乘。
琴音消失了,和尚也止住了禅唱,但他的心里没有半分放松。
因为那人要来了,这不是什么感觉,而是直接看到。
一乘小轿由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分别身穿黑衣和白衣的轿夫抬着,正朝着山上飞掠而来,这等轻功,几乎可谓乘虚御风,因为两个轿夫每一次起落,都相隔十丈之远。这等功夫,足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但也只是两个轿夫而已。
小轿前面还有一个人,是一个中年人,背后露出一截刀柄,身形壮硕,右手的茧子十分厚实,双目之间,神光闪烁,好似天山星辰,可见此人内力之厚。
此人若在江湖上有名号,也一定是第一流的刀客,而此刻只不过是一个随从。
来人架子之大,恐怕比东岛四尊之一的叶梵还要胜过不少。
清风呼啸,草木摇曳,万物萧萧之中,小轿停在鱼和尚五丈远处。
隔着如薄雾般的轿帘,鱼和尚隐约瞧见轿子里面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轿帘分开,这位身穿鹅黄绸衫的姑娘缓缓走了出来,虽然面笼轻纱,也足以见得十分的标致,身形苗条,长发披散,如乌黑的瀑布一般,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