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愣了半晌,道:“我先抓到你胸前的。”
道曾摇头,仍旧冷冷地道:“你死了。我受了伤。因为你这一拉力道不够,我却已击碎了你的顶骨。”
阿清闭目想了一会儿,道:“那这一招根本不对嘛。若敌人都跟你一样强,怎么也避不开的。”
道曾道:“这一招当初须鸿使出来就无懈可击,我师傅连着两次都未能避开,若非凭着内力深厚,早受重创了。”
阿清大是惊异,连着比划了几次,忽然道:“快了是什么意思?”
道曾手捏成爪形,比在阿清脖子前,凝而不动,却又隐隐有锁住她咽喉之势,道:“这便是这一招的关键所在了。我师傅思索了整整三年,终于明白,第一击其实并非虚的,恰恰是这一招的关键。你的火候若是掌握得好,这一爪在对手眼中始终指向喉头,在对方避无可避,只能退后,身子已然后移时,就势拉下,必然中的。我刚才上身未弯,下盘未移,你就急着抽手,将全身劲力都集中在那一拉上。若我真的跟你比斗,甚至不用掌劈你,只需侧身,弹腿一踢,立时就可拿下。”
阿清一震,张大了嘴呆了一会儿,突然跳起来,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道曾教了她一整夜,她初时学起来并不困难,甚至觉得这套拳法虽然变化怪异,也并不比“流澜双斩”高明很多,是以只练了三遍,就已将全部招式学会。然而等她开始练习时,道曾却始终不满意,往往一招她重复练了几十次,道曾仍旧摇头。此刻听道曾所言,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套拳法不再象“流澜双斩”一般只追求速度强攻,而是留有余地,虚实结合,予敌人最强的压力,果然如道曾所说,需要有极丰富的实战经验才行。
道曾道:“你明白了什么?”阿清道:“原来这套拳法是以虚当实,以实击虚。看来每一招里都有这样的诀窍,需要细心体会才是。”
道曾笑道:“明白了么?那么,我来试一试。”手一伸,抓向阿清喉头,阿清自知比道曾矮,要劈他实在勉强,当下身子一侧,预备踢他,不料道曾手突然一长,已捏住她的咽喉。虽然他使不出什么内力,这一下仍是迅捷,阿清啊的一声,想要踢他已然不及。
道曾冷冷地道:“你明白什么了?”阿清道:“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道曾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由虚变实,由实化虚。你若始终拘泥于某一招某一式的即定模式,就永远无法体会你师傅的武功精髓。”放开了她,自走到树旁盘膝坐下,合十参禅。
阿清摸着喉头,心中翻来覆去地念着“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由虚变实,由实化虚”这句话,又是惊奇,又是兴奋,又是担心,只觉自己已站在一个大门之前,里面是从未窥探过的武学境界,然而自己能不能踏进去,就得看自己能不能真正理解这句话了。
她想了一阵,重又练起来。道曾听她练拳的声音时急时缓,睁开眼看了看,只见阿清动作时快时慢,时而一拳击出,力大势沉,转过身又是同一拳击出,却软弱无力,仿佛舞蹈。有时一连几式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有时又在某一式上停留很久,垂头沉思,或是反复练习。道曾知道她正在琢磨,如果能有所突破,则不单是这一套拳法能彻底领悟,更能在武学上有质的飞跃,当下暗自点头,不再叫停她,任她随心所欲地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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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靳盯着小钰明媚的眼睛,看了很久,终于叹道:“果然很象。”
小钰走上草地,低声道:“和阿清吗?”小靳点点头。小钰用一件外衣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坐在小靳身旁,头靠在他肩上,用手慢慢地将湿淋淋的头发一缕缕理在脑后。小靳见还有一个珊瑚挂坠小钰没戴上,伸手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