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靳忙从椅子上蹦起来,忍着不看他的脸,道:“是,是,萧老伯好。”
那王五眉头一皱,道:“怎么也是道字辈的?”他声音洪亮如巨钟,乍一开口,震得房子似乎都一摇,吓了小靳一跳。
萧宁不动声色地向他使个眼色,扶着他父亲坐下,道:“道靳小兄弟是道大师的弟子,孩儿适才正在问道大师的行踪呢,是吧,小兄弟?”
小靳啊了一声,忙道:“对,对对对。我家师父嘛,说来不巧得很,今天下午刚出门到东平城去了。不过几位客官放心,有我小……道靳在,什么事都没问题,哈哈。不知道各位是要请愿呢还是还愿,还是做法师道场?或者……”
他习惯性地往门外看了看,凑近萧宁低声道:“有不太方便的东西要脱手?小弟在这一带胡汉通吃,各道上的朋友还都卖我几分薄面,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这乱七八糟的世道,出门在外,再大的堂口,也难保没有个山难水患的是吧。正所谓出门靠朋友,哎,那可得找靠得住,有担待的朋友……”
萧宁一脸尴尬,打断他道:“这个……小兄弟误会了。我们只是久仰道大师的名号,路经此地,特来拜访一下。另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在下的父亲身患怪疾,多年未愈,闻得道大师有一张方子,特来请教的。”
小靳一听跟生意扯不上任何关系,纯粹探亲访友,而且还要自己这边出血,心中大为失望,缩回椅子里,皱眉道:“这个……哎,怕有些难咯。我师父通常出门一趟不容易,好多人等着看相求签,还有各门各路的水路道场、祈福开光、疑难杂症、夫妻不和、小儿取名……总之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怕是回不来。我们这里庙小屋破,难以容身,诸位看……”端起茶胡乱地喝起来。
王五见他说变就变,公然耍无赖赶人,顿时大怒,喝道:“我们家老爷和大少爷亲自来拜访道大师,是给他面子!”萧宁瞪他一眼,他立时住嘴,不过一张脸愈发的黑。
小靳被他这一嗓子震得手一抖,险些泼了茶水,但想到有胡小娘皮在,这几人实在不能留下,不得不继续喝茶不言,只是头埋得愈加的低。
萧宁拱手道:“既如此,我们……咦?”声音戛然而止。
小靳听他最后的一声颇为古怪,长叹一声,故作犯难地道:“不是小弟不留诸位,实在是……这个所以说……其实小弟也是为诸位……”喝一口茶,抬头一看,突然扑哧一声全喷了出来,弄得前胸湿了一大片。
只见那胡人少女面无表情大步走进门来。她全身只懒散地裹了一袭薄布,布后是玲珑毕现的曼妙身体。可能刚刚洗了澡回来,她露出的肩头和双臂上全是晶莹的水珠,长而湿的黑发散乱地搭在肩头,和娇嫩的肌肤相互衬托,更显得白的愈白,黑的愈黑。
她进了门,对满室的人怒目而视,却并不言语。
小靳脑中轰地一响,刹那间血都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自己如此辛苦经营,倚小卖小,拼了命掩饰,她却浑然不觉,非要露脸不可!他呛了两口,只觉呼吸困难,抬头一看,那三人亦在目瞪口呆中。
王五是惊异久仰的道大师庙中竟然藏有这般女色;那老头稀里糊涂,也不知道那双老眼看清楚没有;萧宁的脸却白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瞧。
小靳艰难地咽口唾沫,做个请君自便的手势。那三人兀自呆滞,他只得咳嗽一声,勉强道:“诸位……”
“哦……哦!”萧宁浑身一震,迷惑地往小靳看过来,又突然想起什么,耳根都烧得通红,叫道:“我……是……对了,咱、咱们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