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多虑了。”
“小可绝不会为尊府带来任何烦扰,还请放心。”
“老弟,一言为定,尔后之事,日后再作深淡。今后老弟就是舍下佳宾,悉从尊意。还有一个时辰方可抵步,老弟夹囊中携有棋子,定然是其中佼佼,请至中舱小饮三杯,且领教老弟一局如何?”
“小可自当奉陪,领教高明。”
此后,文俊在双汊沟定居下来,他谢绝李大人请住客室的盛意,在后园园丁的住所左近一座荒废了的花房中,辟室住下了。
他那革囊中,藏有十余颗用做药引的珍珠,拿到繁昌卖了,这儿接近金陵,珠宝可卖高价,两颗珍珠便够他度过一年岁月。将自身行头备好,自己起炊,在这偏辟的角落,下苦功苦练浩然正气。
他一看到这座园林,便觉恰合心意。在穷山僻野里,可能有人搜索他的踪迹,在这江边籍没无闻的小村,谁会想到这儿住了武林谈之色变的恨海狂龙呢?这也就是他在这儿逗留下来的原因。
小村民风淳朴,与武林毫无牵连,他也不与人接触,对外界的消息全行断绝了。江湖引起了翻天覆地的巨变,为他燃起了复仇之火,血肉横飞,但他丝毫不知。
转瞬一月,已是十一月中旬。园中除了苍松翠柏,一片枯寂,花木保暖的工作,他已助那三名老园丁完成,无所事事。
每夜二更后,一个孤独的人影,整衣危坐在小池旁一排垂柳下,浑身腾起阵阵轻雾。他面对池塘,怪!四面的枯草,在他身旁有节拍的摇摆,时向外倒,时又内吸,而小池平静的水面,一圈圈水纹向对岸荡去。
清晨,室门紧闭,内行人细心在外观察,可以发现缝隙中的气流,绝不是平常的对流,而是时进时出,似有人在内鼓着一个巨大的风箱。
不久,小池的水纹愈来愈大,而小室进出的气流,竟然丝丝发啸了。
下午,是他暂停练功恢复体力的时间,有时李大人会派人或亲来接他,在前院书室中下上两局。宾主之间,相处十分和睦,文俊自从重获天伦之乐,与后母言归于好,而且师仇已报,心愿得偿,已将从前冷傲而愤世的戾气,一一摒弃无遗,唯一的愤怨就是六大掌门人七星山暗袭之恨和与廷芝解除婚约的苦恼,所以他比往日随和得多,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还不够爽朗,傲骨仍在,这难怪他。
到了十一月下旬,小池的水纹变成小浪,他正坐之地,所有的雪花没有一颗沾身,天空中,气流的啸声刺耳。
在他练功之时,远处一座高楼中,靠北一个绣帐深垂的房间内,不时出现一双深潭也似的秋水明眸,在窗帷缝隙间向这儿凝视。
这天巳牌末,正是他功告一段落之时。室外,大雪纷飞,厚积盈尺,寒风凛冽,冷气侵骨。
他披起一件天青色短衫,敞开壮实如山晶莹如玉的胸膛,推开小室门一步跨出,仰天吸入一口凉气,喃喃地说道:“怪!师父说,半年之后,真气方可在身畔结成气墙,拂动之间,丝丝发啸,我仅练一月零八天,怎么已达到这一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