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能忘情么?不!那是不可能的,心中的思念愈来愈强烈,绝不是强压克制所能泯灭了的。在这空山寂寂,孤身踏上生死征尘,存亡难料的时候,他终于歌出心中的意念。
“不!我已经有了未婚的妻子了!我不能想她,那是不该的。”他喃喃自语,挺挺胸膛,加上一鞭,狂奔而去。
这儿是一块辽阔的盆地,四周是起伏不定的峰峦。盆地中丘陵起伏,古木森林参天而起,散布在每一角低洼之处,绿油的野草迎风招展。
小径在幽谷中蜿蜒而来,穿林越丘迤逦盘旋。文俊心潮激荡,驱马狂奔,他无视危险,不惧重重埋伏,马蹄掀起尘埃,狂驰入谷。
谷中鸟兽无声,寂静如死,越过一道清澈的溪流,他已进入盆地的中心了。
日色近午,酷阳正炽。文俊过了清溪,驰上一座平坦的山丘,丘顶广约百余丈,四面林木葱茏,中间矮树绿草丛生,俯瞰四面景色,一丘一壑历历如绘。
小径旁一幢草屋,巨木为柱,未加修雕,散发出古朴出尘的气息。屋前四根大柱搭了一座凉棚,摆了一只方桌和四条长凳。
蹄声传到,柴扉“吱呀”一声推开,现出一个雄壮结实的中年人。他赤着上身,脸上朴实的五官,显出他是一个安分守己与世无争的山居土著,可是他眼看狂奔而至的一人一马,眼中却泛起了迷惘的容色。
他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走到凉棚,向屋内叫道:“英儿,将茶端到外面来。”
“爹,来了!”一个面目姣好的稚龄小女孩,端着一茶盘,盘中一个大瓦壶,还有两只瓷碗走到凉棚内置于桌上。
她脸上绽开着天真的微笑,斟了一满碗递上,说道:“爹,妈该回来了吧?”
“孩子,快了!”他嘴里在应,眼中却突然现出痛楚的神色,慌忙接过昂首牛饮而尽,掩饰住失态。
这时,文俊已驱马狂奔而至,父女俩的对话,数十丈外的他已字字入耳。
文俊勒住坐骑,扳鞍下马,挂上缰绳和马鞭,安详地踏入凉棚,向正在吃力地站起的赤膊大汉抱拳一礼道:“好热的天!小可打了大哥的清净。”
他操的是湖广语音,赤膊大汉吃了一惊,急忙回礼说道:“咦!客官也是湖广人氏?”
“小可祖居保康,算起来该是邻居。”
大汉怔了一怔,木然地说道:“客官请坐,山居无物招待,好教乡亲见笑。英儿,倒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