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面星散着十余名精壮大汉,除了躬身迎接文松兄弟的四名外,全叉着双手,目光灼灼打量着文俊。
文俊神态从容,昂然不惧。
文松含笑迎客入舱,文俊也不多作客套,随行而入。
三人落坐毕,内间里环佩清响,出来了两名丫鬟,一身短褂绣裤,眉目如画,年在十三四之间,托着镂花朱漆茶盘儿,眉飞眼笑上前敬客,目光只在文俊身上转,端的又俏又甜,看样子也相当顽皮。
文俊暗说:“到底是公子哥儿,看布局和排场,真看不出他们是江湖人。”
两丫鬟一退,文松笑问道:“听梅兄口音,似是本地人氏。刚才在码头得见梅兄显露的惊世骇俗神功,小弟着实敬佩,显见艺出名门,不知梅兄能将门派见告?”
文俊怎敢将门派相告,其实也无甚可告,便含糊答道:“好叫韩兄见笑,在下祖籍襄阳,在敝乡武馆学了几手庄稼把式,流落江湖混饭糊口。韩兄谬赞,实感汗颜。”
“哥哥,何必和他文诌诌地胡扯,人家怎肯讲实话呢?”
文筠神秘莫测地一笑,又说:“瞧,大英雄连包裹也不敢卸,显然有所疑嘛!”
文俊卸下包裹,放在脚下,冷冷地说:“是否实话,各自心中有数,江湖忌讳太多,不须解说,更不用呈三代履历。贤昆仲既允在下借宝舟一角之便,在下要是有所疑惧,也不会前来打扰了。千里水程,非旦夕可至,咱们用不着装腔作势,请韩兄指示宿处如何?”
文松白了乃弟一眼,笑道:“舍弟少不更事,得罪之处,幸勿见罪,我兄弟原各占着一舱,如梅兄不嫌,就请中舱居住,幸勿见却。”
“在下放浪形骸已惯,就借船首舱面可也。顺风顺流,舱面不需缆桨,不碍操舟大哥们手脚。”
文松急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梅兄何似如此见外?日后传出江湖,教文松何以作人?这断然不可。”
“人贵自知,江湖没人管这么多闲事,在下向喜独宿,不敢打扰,非见外也。如韩兄不允,在下只好告辞。”
文松知不好勉强,道:“梅兄执意如此,小弟不敢相强,只是心中难安,忒委屈客人,教人怨弟简慢尤在其次……”
文俊截住话头,漠然地说:“人各有志,行心有所安,岂怕蜚语流长?”
正话间,下游两艘大船,相距一里远近,在中流冉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