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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俊等他笑完,信口问道:“老前辈隐世四十年,雄风依旧,功力更胜往昔,怎又说只可活一年呢?”

恨海狂人恨恨地说:“一言难尽!四十年前,被一个相处三十年的好友所卖,将歹毒的五毒液放在饭菜中暗算于我,我虽将那人面兽心贼人全家宰光,却找不出背后指使的恶贼。由于一时大意,五毒深入内腑,只能用内功迫在丹田下,却不能排出,踏遍穷荒异域想找千年灵芝或千年巨蟒之珠,迫出体内毒液,偶经此地,发现这儿盘踞着一条千年巴蛇,正是拔毒圣品,可惜那畜牲十分了得,不但无法取得他额中蛇珠,反被它的毒涎所伤。”

说完,用手向右首一指,又道:“瞧,那像一只巨鹰仰首昂立的石岩下,不是有一片紫红色的短草吗?那是有名的紫龙须草。这四十年来,就靠它将腹中毒物禁住,每日子午两时,即须服下一株,方可将蛇浆毒液勉强压下。四十年来,毒性已入内腑,大约一年后,即可渗人心经了。紫龙须草不能排毒,必须与漠北特产青胆草合用,方能起死回生。”

文俊义形于色地说:“如需晚辈效劳,愿赴北一行找那青胆草,但不知那草在何处方可觅得?”

狂人黯然地说:“用不着了!青胆草和紫龙须草都有特性,一南一北,绝不相生,当时出土服用,方有效验,隔一日药性即行消失,这也是我四十年来不敢离此一日的主要原因。”

“难道除此两种奇草以外,就没有奇药可解吗?”

“千年灵芝就可以,这东西除了可遇而不可求,从未听人说过何处产有此物,没有福缘,八辈子也找不到它的形影。此外,就是那巴蛇额中之珠。”

文俊惋惜地摇摇头说:“昨晚这儿出蛟,那巴蛇已被雷火所伤,滚入洪水中去了,真是可惜啊!”

恨海狂龙黯然地说:“天意如此,没有什么可惜的,昨晚要不是被那孽蛟缠住,也许我能抽身去找那巴蛇,今已悔之晚矣!”

“请问老前辈,那青蛟就在这儿出土的吗?”

“往峡谷内瞧。”

恨海狂人向那望无边的泥地一指,又说:“这里面有向东和向北的两条沟谷,积满无数山洪,那孽蛟就在前面缺口下潜伏。谷中的洪水,被这座小山和对面高崖所形的山脊挡住,那孽畜始终找不到机会将山脊弄垮。也是我一念之慈,恐怕山洪愈积愈多,日后这孽蛟声势越大,下游生灵受祸。这几天暴雨倾盆,那孽畜果然蠢动,我便驱使那隐藏在谷中的千百条鳄鱼向谷外冲出,助孽皎一臂之力,好早些入海,却让那巴蛇失去,一念之仁,便送掉了自己一条老命。看来世间事端的善门难开,我这狂人合该杀人放火,一生善念,罪该万死,岂不可叹?”

文俊心中惊骇,想不到这怪人竟有驱使千百条巨鳄之力。

恨海狂人呵呵一笑道:“你是想我怎能驱使那些蠢物吗?那还不简单,这前谷有无数豹熊狮虎,饿了这三天,只消两条死鹿,就可把他们引来,和那些笨虫拼个你死我活。加上青蛟急着出土,两下里一揍,这山脊焉能不垮?”

“怪不得晚辈入谷时,那些猛兽皆垂头丧气向这面低啸,原来有些缘故。”

“闲话少说,你是四十年来,唯一入谷未死的人,也算冥冥中早就注定,我问你,我在世间时日无多,你可愿在此伴我一年,收拾我的臭皮囊吗?”说着神色有点凄然。

文俊略一沉吟,朗声道:“老前辈错爱,晚辈愿留此一年,一年后务须东下麻山,那时老前辈幸勿见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