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甲国十万精兵只损失一成,乙国两万精兵却亡其四分之一,此战虽胜,第二战、第三战、第四战呢?”
族长们觉得谋士的话有点道理,又像是强辞夺理,全都低头,寻思着怎么反驳。
方闻是趁胜追击,继续说道:“譬如一国,长驱直入敌国,烧杀抢掠,获得大量战利品,但是损失一半人马,以至于来年没实力再出兵,是胜是负?再譬如一国尽是精兵强将,每战必胜,敌国兵力虽弱,金钱却有无数,战败之后马上组建新军,源源不绝,长此以往,谁胜谁负?”
族长们慢慢明白了军师的意思,落神峰族长龙擒鹰再开口时客气了许多,“方先生不用再‘譬如’了,就说说咱们大雪山跟金鹏堡、疏勒国吧。”
方闻是初战告捷,信心大增,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龙王,继续说道:“大雪山三战连胜,但是寸土未得,疏勒乃西域大国,损失区区上千人不在话下,接下来十战、百战都能打得起,大雪山呢?每一战都要死几十个人,一直打下去,还能剩几个人?恕我心直口快有话直说,所谓五千人马,不过是‘号称’的吧?”
大雪山剑客不习惯撒谎,被方闻是这么一问,都有点脸红,龙啸士咳了两声,“五千是没有,大概三千吧。”
“三千?这是虚数,实数呢?”
龙啸士说不出口,低头不语,顾慎为插口道:“实打实一千二百人,一千五百匹马,有时多些有时少些。”
方闻是昨晚与龙王谈的多是西域大局,细节了解得不多,听说人数如此之少,心中不禁有点打鼓,转念一想,自己蛰伏多年,好不容易得到赏识,虽然不能大展拳脚,牛刀小试还是可以的,于是摇摇头,“以区区千余人马对抗疏勒国,恐怕诸位永远没机会见着金鹏堡,不如就此散了,大雪山地方千里,大家跟从前一样,躲在里面老死终生,岂不更好?”
族长们很少与谋士打效道,一激就怒,又都亮出重剑,连声呵斥,大剑峰族长是名虬髯壮汉,脾气暴烈,在龙王和落神峰老族长龙擒鹰面前一直隐忍着,这时再也按奈不住,一巴掌拍碎了身前的矮桌,长跪而起,横眉怒目,“小子,你瞧不起大雪山吗?咱们打个赌,三年之内,我要是登不上金鹏堡,人头给你,登上了,你把人头给我!”
方闻是又向龙王身边靠拢几步,心想早晚得给这些剑客定些规矩,否则的话,自己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混迹其中实在危险,表面上却无所畏惧,反而仰头大笑,“这个赌也太容易了些,只要成了俘虏,自然有机会登上金鹏堡。”
大剑峰族长愤然站起,单手擎着重剑,怒喝一声,就要斩了刚上任不到一天的军师,方闻是激将法用过头,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一步蹿到龙王身前,美少年初南屏长剑出鞘,站到军师身边。
龙王不开口,落神峰族长急忙起身,挡住暴怒的大剑峰族长,“疯了吗你?忘了咱们一起发的誓言?”
大剑峰族长心中一惊,他们曾经指天发誓忠于龙王,其中一条就是在龙王的帐篷里不能随意杀人,于是垂下重剑,喃喃低语,大雪山剑客都不怎么会道歉,说的话只自己才能听清。
龙王仍不开口,一场小小的风波算是就此过去,方闻是心中稍安,扭头看到初南屏仍持剑而立,眼睛看着的却是自己。
初南屏冷冷地说:“龙王五步之内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