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以剑去挡他的目光,他怎么会自己疯魔起来?”孟晓天道。
叶听涛摇摇头:“不知道。或许……装了这假的眼睛,真的能看见吧。重天冥宫,总是有许多旁人猜不到的东西。”
孟晓天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叹了口气:“现在是什么时辰?”叶听涛一怔:“大概是……”他想了想,“还有一个多时辰天亮吧。”
孟晓天握着望舒真元剑,叹道:“我们还有一个多时辰好活,怎么样,看看这《八荒末世图》吧?在楚姑娘那里的两卷,我也看过个大概。”
叶听涛怔了片刻,看看手中的万相无尘剑,微微一笑:“我找这图,是为了我师门命脉,也为了自己性命。不过现在看来,似乎紫霄玄真派的每一代人,都和重天冥宫的少主一样,做了些无用的事。”
孟晓天在石室中舒展了一下筋骨:“都一样嘛,反正楚姑娘也在,大家作伴,不会寂寞的。”
叶听涛看着他:“……像你这般拼命找死的人,我倒也是第一次碰见。”
孟晓天呆了一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叶听涛也笑了,笑几声,便要咳嗽,但他还是笑。两人相视,握剑的手同时一紧,万相无尘、望舒真元相错挥落。剑柄轻动,最后两幅残卷,在犹存的笑意中,落在坐毯上。
八荒末世,剑殇千年,无一人能见,而见者,却又要在晨光洒落之前死去。沙漠的黎明中,素衣银剑围绕着王陵四处查探,白袍身影于真正的月华下背手而立。但这一切,对于正在王陵中的人,已没有任何意义。
四卷铺展,薄如蝉翼,若山形,若水流,亦如星辰坠落。其用纸轻似浮云,并非寻常可见纸张,甚至并不是纸,图上墨迹疏落,唯一能让人记住的,也便是这些若隐若现的流线,宛似勾画着什么世外之境。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孟晓天道,将两幅残卷比对了一会儿,只见是似云似雾、线条若可相接,但颠倒来去,总不能确定其真正的方向。卷上无字,切开处又是平整无痕,他将残卷移动来去,看了好一会儿,终还是摇头。
“我师父说,这卷中藏着可解紫霄派夙劫的方法,也就是化去镇派心法之中,反噬其身的戾气。但这方法究竟是什么,他却并不知道。”叶听涛看着孟晓天俯身摆弄画卷,忽觉有些疲累,便坐了下来。
“好像能看出什么……”孟晓天皱眉道,“但这几张残卷上下调动,也都可以成形,若说是托其念想所作,何必要藏在剑里?”
叶听涛沉默片刻,笑了笑:“传说这图中藏着那铸剑异人一生心血,但千年附会,或许早已不是原话。也许只是千里江山,于乱世战火中无人可托,便留诸后人,以为警示?”
孟晓天一怔,望着眼前的水流之形,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他凝眉思索,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室中烛火微微一动之间,又已无法捕捉:“……要真是这样,岂不是太可笑了?”
叶听涛轻轻握住碧海怒灵剑,碧色剑芒轻闪:“我们一路走至今天,又有哪一桩事不可笑了?”
孟晓天按在图卷上的手停顿了一下,叶听涛继续道:“……我早就想过,世上有没有紫霄派,于大多数人并没有什么分别,有剑也好,无剑也好,谁的江山最后都是一场空,又哪会有什么东西,一得到了,就扭转乾坤?”他轻轻叹息,眉间却有怅然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