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砸吧着嘴,道:“不容易啊,不容易。”
徐庶擦了擦嘴,问道:“中郎将说什么不容易?”
蒯越望着徐庶,赞赏地道:“我如今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能来此与我喝酒,真是难得……唉,换成平日里,那些对我趋炎附势,百般谄媚之人,如今对我怕是躲之不及了。”
徐庶为蒯越倒满酒:“在徐庶心中,中郎将一直都是那个中郎将,你我虽然交往不深,但对于中郎将半生之所为,徐庶还是颇为敬佩的。”
蒯越闻言乐了:“你在吹捧于我?”
徐庶摇了摇头:“以今时今日之地位,中郎将或许应该吹捧于我才对。”
蒯越闻言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倒也是。”
两人一边聊一边喝,又喝了一会之后,却听徐庶突然问道:“中郎将,你觉得你冤么?”
蒯越端起酒盏长长地喝了一口:“不冤!”
徐庶闻言乐了:“中郎将对我没说实话?”
蒯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有什么不说实话的!我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又有什么不敢说的?嘿嘿,蒯某虽然没有君侯那般胸怀天下,但也非一般人可比,君侯心中之所想,胸中之所含,我自然也能揣摩出一二的……我若是在君侯的位置上,我也会这样做……这个天下,被望族豪强所累,积毒太深,若不破毒,岂有安泰之理?”
徐庶没有想到蒯越居然能说出这般话:“既然中郎将知道君侯之意,那您为何还会……”
“我明白归明白,但我终归是那毒瘤中的一人,徐元直,你要知道,我自幼在蒯家长大,如今又承兄长基业,做了蒯家家公之位,我蒯氏一门四百七十余口,若是算上附庸附户,何止数千?我明白君侯之所想,但我必须要为蒯氏一门多做打算。”
徐庶闻言,暗自叹息不语。
蒯越放下了酒爵,苦笑道:“但我终究不是君侯的对手,他雄才大略,胜我十倍!我败了,败的不冤。”
说罢,又是一爵酒仰头而尽。
徐庶又为蒯越斟酒,道:“其实,中郎将心中不甘,不过是因为从今日起,蒯氏一门在荆州的地位和殊荣,恐不如当初,但您应该想想,这又何尝不是大势所趋呢?君侯有一统万邦之志,摊丁入亩的政策就已经显示了他推翻旧制的决心,蒯家适逢英主,正得其时,此乃家族腾飞之良机,中郎将为何不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