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道:“愿闻其详。”
繁钦拱手道:“首先便是这《党锢传》和《宦者传》,以钦度之,这两卷就不宜单列成传以后世……毕竟党锢之祸曾令贤臣枉死,若将党锢者列传,恐有抨击先帝治政之嫌!至于为阉宦之人列传……恕我直言,他们不配!”
刘琦转头看了看庞德公,问道:“老师也是此意吗?”
庞德公淡淡道:“我倒是想听听你的见解。”
刘琦站起身,向着在场诸人做了一礼后,随即义正言辞地道:“适才繁君所言,确实有道理,党锢之时,多有贤臣被害,或死或逃,有的终身不能为官,严君亦是当中一人,但也正是因当年党锢,使多少名臣同僚含冤而亡,饮恨而终,如今党锢虽解,但死去的人确确实实的是死去了,而我们士人立书,讲的是实事求是,遵守史实,在座的诸位皆是学宫中的学士,却并非朝臣官僚,又何须多有顾忌?”
说罢,却见刘琦的声调突然提高,道:“若是不为党锢中的义士单独列传,我等这些学经之人,死后下了九泉,又有何脸面去见那些在冤屈而亡的先贤?”
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同看看刘琦,心中陡然间竟是升起了一丝异样之情……
他们此刻,隐隐有一种感觉……身为宗室的刘琦,此刻并没有站位到刘氏宗亲的一边,反倒是真心实意的为他们这些经学士人考虑。
而对于刘琦而言,《后汉书》中的任何一卷列传删去,都不可以删掉《党锢传》。
党锢之事,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谁是谁非,只是一场皇帝与士人集团的一场政治较量而已,宦官不过是皇室的工具,在一定程度上而言,这也是桓灵二帝利用宦官与士人掰手腕的延伸结果。
这场政治较量对后入而言没有谁对谁错,若是要做评价,只需看后入所处的立场为何。
山阳刘氏是党锢的受难者,自然要倾向士人。
刘琦现在的举动,是有些拆先帝台的意味……何况他还是宗亲
但即使这样做会有抨击皇室的嫌疑……自己扇自己耳刮子,但这对刘琦来说并不重要。
桓、灵已经死了,但士人们还活着,刘琦不怕死人,但他要提防活人。
长安的小天子刘协,还是他那些已经死去的父辈,虽然跟刘琦是同宗,但眼下这皇室一脉已经毫无威信可言……自己著书,就算是抨击了桓灵,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