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于他而言,也是公私两便。他可以回到武邑的家里,看看久未见面的老婆孩子。作为内卫驻镇州的指挥使,虽然位高权重,但事实上也受限颇多。比方说他的老婆就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为他就是一个在外奔波的行脚商人。
不过这位行脚商人获利颇丰,老婆只需在家里带好孩子就可以了。
燕四很喜欢现在这样的武邑。对于一个从小就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关爱的孤儿而言,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生活,恰恰就是他们最盼望的。
燕四常常幻想着如果在他的小时候,就有着这样的生活,那他就不会成为孤儿,不会受那么多的磨难。当然,他也不会进大青山密营,不会成为密营中的一员,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想来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农夫,娶妻生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夏日里搬上椅子与父亲在月光之下纳凉,闲聊几句种庄稼的心得,冬日里,一家人便偎在火塘边,温一壶酒,闲话一些家长里短。而在另一边,则是老母亲与妻子两人一边倾听着他们父子二人说话,一边笑着或缝补衣裳,或纳着鞋底。而孩子们,则会在屋子里跑来爬去,撵狗抓猫,玩得不亦乐呼。
只可惜啊,爹娘他们没有赶上好时候。
看着街上那些扶老携幼逛着集市的人,燕四只能长叹一声。
“看一看,瞧一瞧啊,各位父老乡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来自辽东的上好的大人参啊,今日贱价大出售啊,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啊!”街边传来的吆喝声,吸引了燕四的目光。
只不过瞟了一眼,燕四便不由得失笑。
“老大,这人参,品相很不错啊!”跟着的伴当低声道:“这个价格,当真是挥泪大甩卖了呢!”
“别相信这些奸商!”燕四压低了声音,瞟了一眼叫卖人参的药材铺子,也只有在武邑,药材铺子才会把人参摆在大街上像卖萝卜一样的叫卖了。一来是因为武邑人有钱,很多你看着毫不起眼的,穿着补丁摞补丁的人,实则上是家财万贯的家伙,只不过过去穷惯了,又不愿意让人知道他有钱,所以便如此打扮。二来嘛,是因为武威书院下属的农学院,这些年来,成果一项接着一项,像人参这样原本很珍贵的药材,早就已经能大量人工培植了。像在莫州,便有这样的一个人参培育基地。
这地儿出来的人参,跟辽东那种野参相比,价格相差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药材铺子里卖的就是这莫州的这种人工培植出来的,别看商家喊着挥泪大甩卖,你要真按他的价卖了,他睡着了都会笑醒。
听了燕四的话,伴当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骗人吗?要不要去揭穿他。”
“算了,莫惹事。”燕四笑道:“掏得出这个钱买人参的,也不在乎这几个钱。再说了,这种人参功效虽然是差了一些,但也差得不多,又不会害人性命。这样的事儿,现在哪里不是呢?你管得过来。”
与伴当两人走过这个药材铺子,燕四看到已经有不少的人围了过去,也不知最后是那个冤大头上当受骗。莫州的这个人参基地,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听着药材铺子的伙计口沫横飞地向人介绍这是从辽东大官家里抄出来的好东西的时候,燕四忍着笑加快步伐离去。
有这样一个大背景,只怕真有人会上当的。
“这位大哥,要不要看看我们酒楼最新的促销活动?”有人伸手拉住了燕四的手臂,燕四下意识地便崩紧了身子,但马上,他就又放松了下来,因为此刻的他,正站在一座酒楼之下,拉着他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