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被交到了裴矩手上之后,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而李泽也没有再过问过此事。
“人活着,都得向前看!”李泽缓缓地道:“你的家人没了,儿女没了,以后便照看这河南行省这数十上百万的百姓吧!如同你在卫州所做的那样,让他们吃有粮,穿有衣,宿有屋,鳏寡孤独皆有所依所养。”
“李相要设立河南行省?不将洛阳单独划分出来吗?”裴矩有些惊愕。
“何必多此一举?”李泽微微一笑道。
李泽说得轻描淡写,裴矩心中却是惊涛骇浪,李泽话里包含的意思非同小可啊。洛阳作为长安的陪都,地位超然,在经济之上又对长安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历来洛阳都是作为一个单独的防御区来成为长安的一道屏障的,但现在李泽的意思,却是要将洛阳并入河南行省,这就在很大程度之上削弱了洛阳的政治地位了。
李泽为什么要作出这样的一个决定?
裴矩很清楚,李泽代李唐而自立的趋势已不可逆转,与世人所认知的一样,一旦收复了长安这个政治意味极浓的旧都之后,李泽肯定是要自立的。
现在李泽作出这样的一个决定,内里包含的意思,莫非代唐自立之后的李泽,并不会以长安为都城么?
如果真是如此,那洛阳自然不用再成为一个单独的行政区域,并入河南是必然的趋势,也只有这样,才能在行政区划之上,对长安所在之地形成钳制,避免一些有可能的纷争。
“河南,关中等地,这些年来都没有消停过。”李泽却是没有猜到他的一番话让裴矩想到了这么多,而是自顾自地道:“不论是那一次的争斗,这两个地方,总是成为战争的中心,百姓们遭受的苦难也更多,中枢估计,这些年来,这两地的百姓,减少了至少一半以上。即便是留下来的,也是穷因潦倒,家有隔夜粮的,少之又少。即便是较为富庶的洛阳,这两年因为我们的封锁,也凋蔽不已,你上任之后,要尽最大的努力,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本地的民生,让一切都走上正轨。”
“是!”裴矩收起了心中的那些念头,作为一个旧朝的官员,他算不上李泽的心腹嫡系,之所以用他来督政河南,只怕也是看上了他过去在洛阳的经历以及人望,用他可以最快地收拢人心。
“中原之地,土地肥沃,只要没有战乱,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很快便能恢复生气。更何况,现在朝廷的政策如此之好,只要能顺利地推行下去,一切便都理所当然。”裴矩道。
“难就难在顺利地推行下去!”李泽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这两地,豪强世家,可是犹过江之卿,勋贵世家,更是不计其数。这些人在这些年中,却又如同墙上之草,风吹两边倒。即奉承着伪梁,与我们却也没有断了联系,一向是左右逢源,两面讨好。而我们为了顺利地收复这两地,也默认了这些关系。你瞧着吧,等到我们拿下洛阳,收复长安,这些人便会以忠良义士的面目慷慨激昂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哈哈,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到时候想要推行我们的行政,难度,比起其它地方要大得多。”
裴矩点头不已。
作为几百年的帝国和陪都,长安,洛阳等地向来都是富户豪让勋贵的集结之所,这些人拥有着大量的财富,土地,而这些,却又是新朝廷所不能容忍的。
在李泽新建立的官僚体系之中作了多年一地刺史的裴矩很清楚,李泽不在乎这些人多有钱,只消你的钱来得光明正大,就像博兴商社,那是以契丹人为主的财富集团,再比如兴新的通达商社,是过去的一帮苦哈哈,再想一想,便如河东那帮过去与李泽为敌过的豪富之家,在被挖掉了盘踞地方的根脚之后,虽然还是聚敛起了巨大的财富,但李泽却对他们不闻不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