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下着棋,心思却不再棋上,道:“卿家刚才也看过京城转来的奏本了,宗泽等人在江南西路大兴酷法,目前抄没的士绅大户已近百户,流放的人万余人,这种事,自我大宋立国未有,外面还不知道,一旦传出去,怕是要地动山摇……”
李恪刚刚拿起棋子,不自觉的微微躬身。
他看过了,心里震惊又不安。
现在眼见官家问话,他神色沉思,内心飞速准备着措辞。
赵煦拿过一块点心,并不着急的往嘴里慢慢塞。
只是短短片刻,李恪就道:“官家,臣认为,固然江南西路一些人所行人神共愤,总归是冤有头,不应该如此无差别的对待。”
“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赵煦不以为忤,慢悠悠的落着子。
李恪又沉吟了一会儿,道:“如果是臣,臣会取一些人,杀鸡儆猴,震慑不法,尽可能以最小的影响,获取最大的效用。”
“用过了,那楚家,还有百十大户。”赵煦拿起小酒,慢慢的啜了一口。
李恪同样知道,神情有些犹豫,道:“如果是臣,臣会继续只诛头目,其余宽宥,为政,民心为上。”
赵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到你了。”
李恪连忙看了眼棋盘,拿起棋子落子,而后不动声色的看向赵煦。
赵煦手里抱着酒壶,道:“你这样做,是一种惯性,我大宋所有的官员,都是这样做事的。但你要知道,‘绍圣新政’不同以往,需要官员有继往开来,披荆斩棘,不同以往的决心与能力。以往的手段,并不适用。江南西路,不是一路,是我整个大宋的缩影,不能就事论事,要有大局观。江南西路的手段,不是给江南西路看的,是个整个大宋看的……”
李恪躬着身,做聆听状。
赵煦说完这些,道:“皇家票号是朕的内库,朕不是要用他敛财,目的之一,是解决铜钱的使用不便,但国库空虚,内库前前后后,借了五千万贯给了户部。现在,户部还是继续用钱,朝廷发的捐纳令,只募集到了十万贯,其中,有一半是宫里出的。”
李恪怔了又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