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半个时辰,一道弹劾章惇的奏本,出现在政事堂的中书房内。
这是刑部员外郎写的,言辞极其激烈,沈琦看的不断变色。
他犹豫片刻,将这道奏本封好,让人送去垂拱殿。
赵煦看到后,眉头一个劲的跳,直接让人传政事堂四位相公。
苏颂,章惇,蔡卞,韩宗道到了垂拱殿,赵煦没有如以往让他们坐下,而是命陈皮念着那道弹劾奏本。
“……酷法当前,宗亲无情;皇城司如野狗,纵横京里;奸佞邪如鳌鳖,盘踞宫内……昨诛相公,今死勋贵,古之不可见!……长此以往,朝臣何以自处?百姓何以明法?祖宗社稷何以延续……伏请陛下圣光普洒,烛照千里,抵挡乾坤,令万民安心……”
赵煦看着站着的四个人,道:“这道奏本,参合的是章相公,但字字句句,却都是冲着朕来的,就差指着朕的鼻子骂,朕是古来第一昏君了……”
苏颂神色凝重,沉吟着,道:“官家,朝臣有权规谏朝廷得失,不可问罪。臣请,将其发放出京。”
章惇当即道:“如此诽谤君上,恶毒之言,就发配了事?我记得当年苏轼,蔡确几首诗词就都是入了大牢,几番审讯的?苏相公,这是党同伐异吗?”
苏颂瞥了一眼,不想与他争论,道:“官家,朝廷厉行‘新法’,已激起朝野反弹,此时应当缓和,不应该再刺激朝野……”
赵煦抬手,阻止了他们的争吵,面色平静,道:“朕不是要追究,朕问的是,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这么大的委屈?用这般恶毒之言来攻击朕?”
赵煦话音落下,苏颂,章惇等人顿时一阵沉默。
这件事是由‘开封府试点’引起,导火线是土地丈量,这触及了这些士绅勋贵的根本。
人家反抗,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话说回来,朝廷没偷没抢,丈量田亩是应有职责,不应该引出这么大的反弹。
归到根底,是田亩上的龌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