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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数日,双方沿着忽章河你追我赶,那海部的损失也越来越大。最终,当两军抵达中游的毡的城的时候,他手下已经不足五百人了。

那海仓惶逃离毡的城,太和旅却在城外大咧咧地圈地占下一块营地,就地休整了一阵子,以检修车辆、恢复体力。

自毡的城往西,有一条穿越大漠的绿洲商路,可以通向西方的花剌子模故地,抵达阿母河畔的玉龙杰赤城。此城是金帐汗国的领地,只要到了那边,那海就算是回家了。

可这条路并不容易通行,那海虽然仍逃在前方,但也越来越狼狈。一路上他们一直狂奔着,马力也频频枯竭,每到一城,往往都要从当地搜刮新马换上才行。可是适宜骑乘的好马哪有那么好找?每次换马,往往只能换些中下品质的马甚至拉车的驽马。等逃到毡的的时候,他们所乘的马已经惨不忍睹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这时候天气突然发生了异变——一阵寒流从北方吹来,天上飘起了雪花!

这个季节的西域本来算不得特别冷,白日间差不多也有个十几二十度,不缺水的时候甚至称得上舒适。但西域地区一马平川,来自北荒域的寒流很容易长驱直入,造成短暂的异常气候。一瞬间,寒流突至,与忽章河流域不多的水汽结合,形成了大范围的降雪,正应了那句“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降雪量并不大,寒流过后,气温很快回升,在毒辣的日头之下,积雪消融又蒸发,仿佛没有来过一样。但对于亲身轻装在野外经历了这场寒流的那海等人来说,这场风雪可谓噩梦。

寒冷之中缺衣少食,既没有避寒的营帐,也没有取暖的燃料,不少人在夜间睡过去就没有再醒过来。还有人不甘于这样苦寂的行军——再走下去,即使不冻死,也得累死,趁其他人不察之机偷偷开了小差,离队逃去。

当太和旅结束休整继续追击的时候,一路上就经常能看见倒毙在地的敌军尸体,还有不少主动投降过来的敌兵。

他们休整过后体力充沛,那海等人却饥寒交迫,虽然有一日的路程差距,但距离不断缩短着。

终于,在9月20日,那海已经能在恍惚间听到后面的车轮声了。

“来了?”

他的身边剩下的追随者已经不多了,稀稀拉拉,也就三四十人,都是一副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的样子,胯下的马也稀稀拉拉走不动。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然后不少人都不约而同地回首望过去,只见东方远处的沙丘后卷起了沙尘,一看就是大队人马行动的踪迹。

一名怯薛已经被追得疯疯癫癫的了,见到此情此景,反倒放声大笑起来:“来了,哈啊哈,他们来了!”

更多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回头赶路,反正已经毫无抵抗之力了,何必多生烦心呢?相比之下,还是眼前的饥渴更为难耐。

之前在上个绿洲的时候,由于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取走足够的水,现在他们的水囊已经空了。大漠之中,水分蒸发得很快,他们现在已经有一个算一个都口干舌燥,最渴望的就是找到一处水源,在死前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