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渐离解释道:“我先说尚书省吧。这尚书省实则是由当下的管委会改组而成的,原本管委会是全体大会任命首席委员,首席任命其它管委,改组后就是国公会任命宰相,宰相再聘六部尚书。‘六部’名为六部,实际上只是六个行政方向,每名尚书分管一个,宰相统领全局,每部下面还有许多具体的职能部门,也就是现今的工业部、文化部等等。
尚书省位于中央,主管天下行政事务。然而天下之大不可能事事俱到,故又往各地派出“行尚书省”,也即行省,分管一块偌大地域的政务。行省之下又往各郡派驻行政府,负责一郡政务,主要负责协调修路、打击犯罪、兴修水利等需要跨县合作的事务,以及收税等等。
这一体系其实就是当下的这一套换了个名字,故考公也可以直接对接。考公实际上就是考尚书省的公务员,即使进不了尚书省,也可拿着成绩去县政府应聘,也是个出路。”
“受教了。”魏景胜拱了拱手,他之前对管委会系统可以说很熟悉了,如今一一对应过来,倒也不难理解。“那中书省与尚书省很有不同么?”
徐渐离点头道:“刚才说的尚书省,是一个自上而下的体系,而中书省完全不同,是自下而上的。中书省中人不是考出来的,而是推举出来的。国公会每隔一段时间,会评定天下郡县之户口、财赋,给予每郡若干‘郡伯’名额,由各县会议推选有名望之士担任,汇聚中书省议事。”他讲到这里笑了起来,“是故,若是青木想入中书,那就不该读书考试,而是回家乡行善养望了。”
魏景胜也跟他哈哈尬笑了两声,然后说道:“原来如此。那这么看来,这中书省不像是制定政令的中书省,倒像是个体察民情的地方?”
“差不多吧。”徐渐离喝了口茶,“若有什么政令,国公会自然会下达给尚书省,也不用别人代劳。只是,青木熟读史书也该知道,一国肇兴之时,自然政令通达、相明官清,可时日久了,便不免朽坏下来,居于深宫之中的官家往往会被蒙蔽。国公会未雨绸缪,设了这中书省,时刻与民意相通,方可得知民间实情。
当然,这中书省也不是全无实权。中书省可以为民请命,向国公院提出议案,批准后可交与尚书省执行。尚书省的行政、财务、官声等一干事项,中书省有监督的权力和职责。此外,国公们有了些新奇的想法,一时不确定是否可行,就会送去中书省让他们商议评估一下。一些不痛不痒的审批事项,国公院懒得管,也会下放到中书省审核。”
魏景胜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如此两省相制,也是帝王之道。”
徐渐离见魏景胜得知真相后似乎有些失望,便又爆料道:“还有一处不便与外人道,不过青木是徐国公幕府之人,倒也不算外人。这中书省,其实在相当程度上,是为齐国公、滕国公、辽王以及可能还有别的同盟设置的。”
魏景胜一惊:“此话怎讲?”
徐渐离说道:“‘郡侯’说是公推,齐、滕、辽诸地谁人威望最重?还不是他们么?如此这般……”
就现阶段来说,中书省的设置主要为了是安抚李璮、夏贵等盟友——他们这种独立邦国,显然不能在新国家里再存在下去了,但人家刚出力参加了东海同盟军打生打死,这就要卸磨杀驴了,显然不太好吧?所以就设立了这个中书省,让他们能够参与到国家大政上来——虽然说郡伯是“民间推举”,但他们在自己地盘上权威深重,走个流程选上来一点不难。可想而知,这些旧势力在短期的中书省内会有不小的声音,但长期来看,新体制内没有给他们规定任何的特权,未来家道中落,也只是自找的了。
听了徐渐离的讲解,魏景胜如醍醐灌顶,击掌道:“原来如此……国公们对他们也真是不薄了!但这么一来,废国设郡也是顺理成章了,高明,高明。”
两人又夹了几筷子菜,推杯置盏一番,魏景胜才问道:“之前两省我已明了,那门下省又是有何职责?还请开之指教。”
“不敢。”徐渐离摆了摆手,然后又讲了起来,“倒也不繁杂,与唐时一脉相承,有‘封驳’之权,若是中书、尚书两省制定的规章政令有悖国公定下的宪章,门下省便可将其封驳。但仅是这般,就未免过于简单呆板,故门下省又合并了大理寺的职责,国公会任命若干名‘大法官’掌管天下刑诉之事兼掌封驳之权。天下法院统归门下省管辖,国民若有刑诉之事,先去县法院,若有不服再去郡法院,此后是省法院,实在有大案便入门下省。这又是一个独立系统,我与他们不熟,可能有些纰漏,但大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