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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机长王铮大尉打着哈欠,从有节奏的机械声中醒来。

王铮之前曾在荧惑号和黑龙江号上作为轮机长服役,因专业技能过硬而从一众申请者中脱颖而出,成为燎原号的轮机长。虽然他军衔只是大尉,但鉴于轮机组对于这艘船的重要作用,他毫无疑问是船上屈指可数的第一阶级之一。

为了随时观察轮机运行状况并在第一时间处理突发事故,轮机组成员大部分时间都是宅在控制室里的,包括工作和睡眠时间。这样的生活条件当然是恶劣的,轰鸣的机械声和震动就从身边和脚下传来,即使是多层缓冲材料也挡不住,更不用说还有高温和憋闷了。所以,为了补偿这一点,轮机组的生活供应标准都是高两级的,即使是普通工程师也能住上床下桌的两人间,轮机长王铮的房间更是比照舰长室用了奢侈的大空间和豪华装饰。现在的早餐时间他根本不用去排队,直接就有人把洗漱用品和丰盛的早餐给他送了过来,顺手还换了马桶。只要能忍受得了噪音,这样的生活便算是很惬意了。

实际上,对于王铮来说,那些机械声早就已经习惯了,睡眠丝毫不受打扰,要是没了哐哐的声音反倒还不好入睡了——因为声音停止就等于故障了啊!

现在他按时醒来,精神头不错,先是快速洗漱了一下,对着墙上的银镜整理整理衣冠,然后出去在控制室里转了一圈,与夜班的同事打了一下招呼,确认轮机运行平稳,就顺手抄起了数据记录簿的副本,回屋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了起来。

“049,053,052……很好,压力很平稳。三点的时候换了一次水,这个没问题。哎,尾槽的水抽得太早了,这样反而不好观察……算了,皮毛小事,下次跟他们说说就好了。”

从出发到现在已经三十多个小时了,整套动力机构一直全力运行着。这实际上是个不小的考验。虽然之前海试的时候比这更长的压力测试都做过,但这次毕竟是真的要赶赴战场了,王铮不免还是有点担心。现在看数据还不错,让他安心了不少。

既然没问题,他便风卷残云一般地扫干了桌上的炸油条和鸡肉饼,带着竹筒茶杯出了门,与副轮机长打了个招呼:“老庄,我先去开早会了,等下来替你!”,便上楼透气去了。

出了控制室,客货舱里尽是已经憋得百无聊赖的陆军士兵们。他们都是选出来有过出海经验的,倒也不怎么晕船,这时正三五成群地吹着牛,不时有一班被喊到上面去吃早餐,同时也有放完了风又被关进来的。他们见了海军大尉王铮,也没太过惊讶,只保持着寻常程度的尊敬。

王铮对此倒是不置可否,随意瞄了两眼,嗅了两下,没闻到尿骚味——乘客在船舱里撒尿这事以往可不是没发生过。不过其实在燎原级上并没必要担心这个问题,因为艉部是有完善的厕所的,托冷却水循环系统的福,船上的废水可以直接从底阀中排出去,安排下水系统也方便得多。

他继续从楼梯走了上去。客货舱之上是第一炮舱,又称下炮舱,足足安置着十六对巨大的150“鲲”炮,同时也是大多数基层船员睡觉的地方——在军官们条件舒适的同时,他们还是只能睡吊床,不过这年头都这样,也没什么好指摘的。吊床晚上挂起来睡进去,白天就卷起来绑在舷边,万一有炮弹打穿了还能做个缓冲物,也就这样了。

这层有窗户在,理论上能透气,条件比客货舱要好一些,但很可惜,由于下炮舱炮窗下沿离水面只有15,高速航行时浪很容易打进来,所以全程都是关窗的,空气好不了多少。

而更上层的上炮舱条件就要好多了,窗户更大,更透气,就连天花板也更高一些。上到这一层之后,王铮也终于敢站直了身子走路了,不过他也没有过多逗留,只随意瞄了一眼窗外,确认外面风和日丽,便继续往前走,走楼梯上到了前舰岛的二楼之中。

二楼分了前后两部分。后半部分是高级军官居住区,舰长室和两个军官舱室围成了一个“凹”形,中央是一个小餐厅兼会议室。前半部分则是航海及作战指挥的舰桥,是这艘船真正的首脑部分,比居住区还要高了一米半出来。

整个舰桥形成了一个八角形上窄下宽的小楼,内部层高超过了三米,又分为两个半层:上半层有一圈透明玻璃镶嵌在四周,后面还用了厚厚的钢网遮挡以防中弹,是观察敌情并进行指挥的地方;而下半层是参谋军官和各种仪器所在的地方,负责进行各种通信和数据处理。如同江级的思路一样,一根桅杆从舰桥之中贯通而过,将两个半层联通了起来,如果有需要,可以沿着桅杆一直攀上去,到达顶甲板乃至更高的望斗,获取更好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