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说两人是亲戚,但在生意上也就真的只是搭个线而已,陈浅砍起价来可真是不顾亲戚的情面。
“凤哥儿,实在是没法照应。每吨十一元二十八分,这也是个好价了,也就是现在入冬涨价才能有这么高,平日还没十元呢。再高的话,我就还不如去收淄州煤或者黄县煤了。这可不是我不照应你,而是上面都睁着眼看着帐呢,别家都这个价,若我非得给你个高的,那可对东家交代不过去啊。”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升和各项工业的猛烈发展,东海国对煤炭的需求也快速膨胀。不过快速膨胀的同时也提供了一个稳定的销售渠道,在这个稳定的销售渠道培养下,各地矿主纷纷扩充产能,使得供应量也稳步提升。由于煤炭来源渠道的多样化,使得中间商也有了一定的议价能力,可以把采购价不断压低了。
陈伯凤一听就急了:“那能一样吗?那边的劣煤能跟我这精煤比吗?你看,这煤块都是煤工挑拣过的一般大小的,一吨能顶别家两吨烧!”
陈浅摇了摇头:“你这煤确实好些,所以才有这个价,但也没到能一顶二的地步。你说手工拣……这也太费工了吧?我看过黄县莱阳那边的煤矿,啧啧,那都是铁轨直接铺到洞里,直接一车车地把煤往外拉,所以人家能把价压得这么低。大哥儿,听我一句劝,你那边也得压低成本,薄利多销才行啊。呃,我知道,煤矿也不是你的,那头你也掌控不了,但总指着一年赚这么一季的钱也不是事,换艘新船,一个月跑上一趟,利润不就出来了?”
陈伯凤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这个理,但你也知道咱家那边的情形,上下都要打点,还有人看着,也不是说搞就搞的啊。我这一年跑上一趟,余时还有功夫支应差事、照应家里,不然若是整年在海上,家人被欺负了怎么办?更何况,我赚这点钱别人看在眼里也有数,瞧不太上,若是跑时间长了,反而说不定得惹来觊觎,唉。”
陈浅皱了皱眉头:“今年是不是又加赋了?我早就说了,鞑子那边长久不了,你不如直接把妻小都迁到这边来。以你的本事在我国怎么都是能赚大钱的,那边有什么好留念的?”
陈伯凤又摇了摇头:“妻小固然能迁,但族中对我照拂颇多,怎能弃他们而去?更何况还断了祭祀,根基不稳啊。”
听他说到这个,陈浅就不满了,这不是拐弯抹角骂他数典忘祖吗?当即哼了一声,说道:“天地君亲师,以身事鞑,本身就是辱没祖宗了,还惦记什么祭祀?再说了,在这边同样能祭祀啊,还更正统……”
正说着,那边点检煤炭的一人突然喊道:“陈经理,点完了,总共六十七点三五吨,都是上品煤!”
陈浅立刻换上笑脸回应道:“有劳了!”
陈伯凤见他之前面色不善,也意识到失言,于是就坡下驴道:“那,那就按这个价结了吧。”
陈浅一愣,又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好吧,那便是……75971元,连着之前山货的42253元,总计118224元。我开张单子给你,一会儿你便去出纳领钱吧。总之,大哥儿,你要好自为之啊。”说着,他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列出算式计算出数字,然后又取出一个小本子,翻到中间写了几个数字签上名,撕下来交给了陈伯凤。
这一千多元也不是一笔小钱了,但在海贸中也不算什么,扣去各种开支更是不会有多少利润。不过陈伯凤仍然很高兴,毕竟这可是白花花的真正白银啊!
在蒙统区,以白银为本位的官发纸钞遭遇了严重的失败,币值飞贬,而外界流入的精良的东海银元则受人青睐,购买力极高。
历史上,李璮之乱后,忽必烈的新任财相阿合马改变王文统自由兑换的思路,在各地设立兑换所,强令交易必须使用纸钞进行,而白银不能直接流通,必须进兑换所换成纸钞才能用。这个办法虽然暴力,但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纸钞的流通,稳定了币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