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邪?”
“是啊,东海医学称之为‘微生物’,又分了若干种,总之大部分疾病都是因之引发了。东海医学就是围绕外邪展开的,一是保持卫生环境的洁净,用水煮火烤烈酒等方式消去毒物,平日也要勤扫勤洗;二是反其道而行之,主动用微量的微生物去感染活人,使人得小病后因此产生‘免疫力’,以后便不会得大病了。”
“原来如此,确实精妙,而且听来颇合医理……”
“不过,这只是‘医人’之术,更让我佩服的,是他们的‘医国’之术。”
“医国?此又何解?”
纪铭喝了一口茶,深沉地说道:“东海国官府在各地普设医院、学校,前者救人,后者宣传防病知识。又遍请各地名医,组成‘医师协会’,交流医术,将各类古方、医法去伪存真。又派了医疗队下到各村镇,教导乡民治伤、养病、接生诸常识。如此,不但有无数生灵因此而得活,还因为得病的人少了,‘传染源’便少了,使得剩下的人更为安全……这便是医国之术啊!
推而化之,不仅医术如此,教书育人、设厂经商、募兵保国不都是如此?但同是唐人,为何东海国就能做到这样呢?
后来我细细探究,才发现根子出在东海国的构成上——东海国并非一家一姓之国,而是多家共同经营的‘共和’之国。家兴便国兴,有国方有家,可以说是真正家国荣辱与共,因此才能人人奋力,将国家经营得风风火火,以一隅之地对抗势不可当的蒙鞑。
再发散看来,当年契丹、女真、蒙古诸部崛起之时,不也是这样?可是一旦进了中原,把部众共和变成了家姓独传,那便失了锐气,只能被后来者取而代之了。再看看史书上的历朝历代,勃兴之时,无不是众人齐心协力才做成一番事业,可一旦归于一家独大,便不可避免地衰败了下去。
一旦想通了这点,我便仿佛发现了一个新世界,顿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大宋的出路,不在什么新军和火器,而在于根基,在于朝堂,在于每一个士人!所以我便决定弃医南归,以文字激发国人的意志,毕竟,医术再好也救不了一国之人啊!”
……
10月12日,华亭县,新汀镇。
“抓到了,抓到了!”
“就是这个恶妇!”
“真是可恶,打死她,打死她!”
新汀镇是紧邻着华亭县城的一个镇,由于靠近一条主河道,很是繁华。镇上有一个“济慈堂”,据说是百年前本地出过的一个大官给家乡捐建的,用于收容孤儿寡母什么的。以前这院子一直破破烂烂的,镇上人也不太在意,不过前阵子不知道怎么兴旺起来了,经常有大车进进出出。直到近日才爆了出来,原来是经营这座善堂的郑母强迫院里的孤儿和寡妇们织布出去卖,每月能出上百匹,差不多是日进斗金了。这就激起了镇民们的众怒,他们在本地士绅的带领下,纠结了本地报纸的记者和县城来的衙役,将济慈堂团团围住,把郑母揪了出来,准备给她施以正义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