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局势稳定下来后,各地的农业生产迅速得到了恢复。在古代,缺乏肥料和良种,农业产出是远不能跟后世相比的,虽说如此,可就算在同样的手工技术条件下,根据耕地面积不同、工具不同、投入的人力和畜力不同、生产制度不同,农田的产出也会天差地别。在东海控制区内,由于人均耕地和畜力多,先进耕作技术又逐渐扩散了出去,更重要的是,有了良好的道路、发达的市场和充足的通货,农民很容易把农产品卖出去,生产积极性很高,所以这几年粮食产量很富裕,也促进了酿酒业的发达。
听了他们的解释,居温瑜笑道:“这法子好啊,以往诸朝为了屯粮而禁酒,有什么用?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就让酒商去储粮,两不误嘛。有些意思,这酒行可以考虑一下。嶿福,还有什么?”
“还有一个新行当叫‘罐头厂’的,”辛守成指着那个大玻璃杯比划了一下,“就是把熟食装入这样的罐子中,煮沸‘消毒’之后紧紧封口,如此可多年不腐,开口之后仍如新鲜出锅一般。这样的罐头,军方和海商们采购不少,民间也有不少买来尝鲜或存起来应急的,销路很广,利润应当不错。”
居温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看了看辛守成手指的那个大杯子,又有些惊奇:“那这做罐头的罐子是如何来的,莫不是这种琉璃罐吧?”
辛守成摇头道:“不,大多是陶罐,也有用瓷的……但最近也真有用玻璃罐做罐头的,其实也并不贵。尤其是前阵子东海商社对外授权了玻璃制造,可想而知以后价格会一路走低了。”
“什么?”听到他随口说出的这么句话,前面的几个外来人都惊讶了起来。
宫文昌脱口问道:“授权,玻璃?那不是说把玻璃的炼制之法传授出来了?”
玻璃器不是东海商社最大的财源之一吗,就这么公布出去了?
辛守成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是啊,当初我听说了也是吓了一跳,去好生打听了一番,结果也没什么。玻璃其实如同瓷器一样,都是用土石烧制出来的,说起来比烧瓷还容易些。不过,烧制玻璃,有两样关键的材料,一曰‘纯碱’,是东海秘法所制,独此一份,二曰‘南海石英砂’,状似普通砂子,颜色却纯白无暇。有此二物,才能烧出过得去眼的玻璃,但此二物却是只能向东海商社买的,价格可想而知不便宜。虽说利润还有不少,但考虑到投入、雇工诸费用,也不算太赚,所以最后我也没去跟进这行当了。”
玻璃制造在之前为东海商社赚取了大量的利润,按常理推断肯定得把这个秘密死死捂住才行。但玻璃实际上的作用远不仅限于奢侈品,它还是一种有重要实用价值的材料,各种透镜、实验器皿乃至工业管道都需要优质玻璃材料。
现有的东海玻璃虽然横向对比算是不错,但比起后世真正的工业玻璃还差得远。如果仍然执着于躺着赚钱的垄断地位,相关企业是很难有动力去推动玻璃制造技术进步的,而随着工业产值的快速增长和奢饰品贸易份额的相对下降,这一故步自封就显得越来越得不偿失了。
因此在今年,商社决定将这项常年保密的技术向外界开放,寄希望于用市场的力量推动技术进步。其实也谈不上开放,因为烧玻璃的技术早就传入中国了,只是受制于原料而无法烧出真正的玻璃。而由于源头的两个关键材料纯碱和白砂都是控制在商社手中的,所以在利润上并不会有多少损失,反而会随着玻璃市场的扩大而有了更大的增长空间。
但是居温瑜好像发现了一片新天地一样:“快跟我再说说,这玻璃究竟是怎么烧出来的,我若是想办个工坊的话,得准备些什么东西?”
其余几人同样很有兴趣,毕竟那可是玻璃器啊,是随便带回去几件,在家乡都能卖上几十上百贯的好东西!
辛守成无奈地笑了笑:“倒真是不难,东边的城阳区有社营的玻璃厂,去寻了他们说要买专利即可。他们会给你全套资料,还让你去厂里参观的,若再多出点钱,甚至还能买得他们派人去你那边指导。若是居兄打定了主意要入这行当,有个两三千贯投资也就差不多了,最好从南边雇些瓷匠过来,虽然瓷跟玻璃不是一会儿事,但有了烧窑的手艺总归更容易上手……哦对了,说到这茬,你要是能从南边带人过来的话,最好一次多带点。此间人力贵,南边人力便宜,即使只能签五年契,也是省了不少钱了。”
居温瑜一拍手,说道:“甚善!”然后又转头对关志远说道:“志远,待明日便领我去那城阳区看看,不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