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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东海铁骑动起来惊天动地,果不其然,望楼上的塔察儿一早就注意到了他们,然后就将早已准备好的命令发了出去。号角吹响,传令兵四散而出,很快各部包括在河边划水的那些人停止了行动,就地戒备以防东海军突袭;中军大营两翼的骑兵待命,准备随时出击,只是塔察儿一时也拿不准东海骑兵是朝何处去,没命他们立刻行动,直到那一片阳光下熠熠发光的钢铁巨阵开始加速,直直朝自己冲来,才命令自家的骑兵出击。

蒙军大营两侧,仿佛无穷无尽的骑兵涌了出来,如同一道黑毯一般覆盖了大地,飞快地蔓延开来。见到这场面,张云飞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更知道紧张也没用,放手让王破虏施为。王破虏对身边几个近卫兵吩咐了几句,他们分散而出前往各个骑兵连,然后又回归。一去一回之间,六个骑兵连就开始相互分散,然后从较松散的行军队形转换成标志性的骑墙阵型。没过多久,两个营六个连就排成了“三三”状的整齐军阵,速度不快,却如同一柄铁锤般极为坚定地向前撞去。

“吁——”

前方袭来的蒙骑本来掏出了弓箭和马枪,大呼小叫着,试图凭借人数优势拦截他们,但临阵之时才发现这集群冲阵的气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实在不能硬撼,饶是百战老兵也不敢直面其锋锐,纷纷避让了开去。一部分试图向他们的侧翼袭扰,更多的向后绕去封锁他们的后路。后路暂且不谈,袭扰侧翼的那些力度实在是不够看,弓箭伤不到披挂了全身板甲的重骑兵们不说,还被脱离队伍的轻骑兵用火枪驱散,一时间竟无人敢接近。

见了这战况,张云飞振奋地说道:“看这样子,光是我们的骑兵,杀穿蒙军那么多乌合之众也不是不可能啊!”

王破虏听见他的话,大声回应道:“没错,东海铁骑便是最锋锐的矛,能够杀穿一切土鸡瓦狗!”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确这么横冲直撞过去,杀穿松散的蒙军骑兵不成问题,但也造成不了多少杀伤。而冲锋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一旦力竭停下,那么遭遇近十倍的敌军围攻,多半就凶多吉少了。以往的成功战例,都是数量差距不太大或者有友军配合的情况下取得的,单靠少量骑兵还是决定不了战局。所以这次出击就是一去一回,一锤子买卖,不能拖延,但这时候也不能明说,省得自堕士气。

张云飞嘿嘿一笑,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继续看向北方目标所在的望楼——然后这么一看,就皱起了眉头——蒙军步兵开始自中军大营中涌出,在营前搭弓竖矛列起了阵!

“有弓箭,不能靠太近了,只能在三百米外射击了……但是还行!”他的决心依然没有动摇。

作为新式12线膛枪的设计者,他对自己作品的性能非常熟悉。一百米的距离上,有很大把握命中单人目标;二百米以外,就要看运气了。但如果是复数射击拼概率的话,那么三百米上仍有不小的成功可能性,不管如何,都要一搏!

东海银甲军以磅礴之势不断接近着蒙军大营,两侧零星战斗仍不断发生着,蒙军游骑不断落马,但不幸的是东海骑兵也偶尔有损失……

一名轻骑兵射空了两把白虹手枪,在马上尽可能稳住身子,取出连着竹签的纸包弹往枪管里面塞。而这需要集中注意力,因此就使得他疏忽了周围的环境。两名蒙骑趁机逼了过来,一人拉弓搭箭射中了他的马,使得马身一抖,弹药和手枪失手脱落;另一人看出时机将马枪戳了过去,中了他的侧腹——虽然没有穿透铠甲,但成功使他失去了平衡,连人带着负伤的马一起侧摔了过去。马儿嘶鸣,而骑士折断了腿,却仍抽出了马刀,坐在地上对着周围的蒙骑挥舞着:“鞑子们,来啊,来跟爷爷打啊!”

张云飞一时顾不上他们,仍紧盯着远处的望楼,不断估算着距离:“七百米……五百……快了,王大尉,咱们是不是该停了——槽!”

这个距离上,肉眼看不清人物细节,只能看到望楼边缘有几个小点,应该就是一直在观战的塔察儿等人。可是,就在张云飞他们即将抵达有效射程的前一刻,那几个小点突然向后离开,消失在视野里了!

“可恶!懦夫,不战而逃!”张云飞一边控着马速,一边愤恨地骂了出来。

出发之前算盘打得好好的,唯一的变数就在于塔察儿本人是有腿的,遇到危险完全可以回避。所以张云飞这次只带了骑兵过来,人数不多也没有大炮,就怕把他吓跑了。可是令他失望了,不知这塔察儿是太过谨慎还是怎么,见东海铁骑到了近前,直接从望楼上下去了!这正如蓄积已久的一记老拳打在棉花上,令人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