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铁令施行,看似能够控制乱贼的武器数量,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大明防贼没错,但百姓才是根本,我们为政当以恤民为重。朝廷颁发禁铁令,农具价格必定水涨船高,却是有助乡绅控制百姓,让百姓世世代代成为他们的佃户!”林晧然轻呷了一口茶水,再次申明禁铁令之弊道。
在他离开京城这段时间,徐阶已然是全面出击。
徐阶不仅跟着高拱打起擂台,而且在禁铁令的廷议亦是发起了进攻,最终还取得了这场争斗的胜利。
虽然他这边在廷议上一直占据票数的优势,但郭朴和高拱对禁铁令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雷礼等人突然临阵倒戈,让徐阶一举顺利通过了禁铁令。
这个结果是他事先没有预料到的,可谓是被徐阶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出于商业的天赋和见解,他却是知道钢铁是工业的基础,是华夏实现大国梦的起点。
只是徐阶为了大地主的利益推行了这一道禁令,等同于毁掉大明工业的萌芽,甚至会拖累大明的军工发展。
正是如此,他心里亦是存在着怨念,既是痛恨徐阶这个大地主最大头目的祸国殃民,亦是怪责雷礼的临阵倒戈。
“下官这些时日亦是细细想及此事,亦是得知京城农具价格大涨,禁铁令确是危害甚矣,今悔矣!”雷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脸带惭愧之色地道。
林晧然看到雷礼确实有悔过之意,便是捧着茶盏淡淡地询问道:“雷公,你不是贪图钱财之人,徐阶亦不能给予你更高的位置,是他拿什么东西威胁你了吧?”
事情经过这么久,他亦是早已经冷静下来,更是查清楚了一些蛛丝马迹。特别徐阶突然抖出高拱的糗事,敢情徐阶手里握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林阁老,你确实是世间最聪慧之人!”雷礼苦涩一笑,亦是端起茶盏无奈地道:“在出任工部尚书后,虽然我行事一直小心谨慎,但负责主持这么多大型工程,却是难免有利欲熏心之时!”
林晧然虽然早已经有所猜测,但从雷礼嘴里得知他真的贪墨,心里不由得黯然一叹。
却不是谁都愿意像海瑞那般甘于清贫,谁都希望寒窗十年便从此衣食无忧,故而大明很少官员能够管住自己的贪欲。
这里既有人性无法克服的贪婪,亦是朱元璋采用低俸的恶果,却是不能过多地指责这位身处不良大环境中的雷礼。
只是错了便是错了,一旦伸了手,那么头上的乌纱帽很可能便不保了。
雷礼轻呷了一口茶水,脸色复杂地望向林晧然继续道:“严阁老倒台之时,原以为我亦不可幸免,只是徐阶迟迟没有动静。亏我这些年一直以为徐阶不曾抓着我的把柄,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