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陆家,余钱儿和林姝说起来,也是这样说的。
“俩人瞅着还挺般配的,就是孙晓红总不想好好过日子,估计是被爹和哥哥硬逼着嫁的。”
“那蒯婶子说把彩礼还给她家,就让孙晓红随便走,不过看样子不可能的,孙家从来没露过脸,估计本身就是图彩礼才把闺女嫁过去的,怎么可能还呢?那孙晓红本身就是改嫁的,再领回娘家三嫁,那娘家哥哥嫂子肯定不乐意。”
余钱儿当然不是没事儿跟林姝八卦村里人,而是到陆家以后先一通寒暄,林姝已经做好饭菜,热情地邀请他们先吃饭。
他们这一次不走县城,走了近路,所以第二天过晌就到家了。
陆大哥自然要和林姝、方荻花汇报一下去榆树林大队的事儿,人家如何帮忙,如何热情招待等等,这都是来往的人情呢。
说到最后,随口就带出一个喊救命的女人,就当个热闹说一嘴。
余钱儿就给林姝解释一下。
余钱儿说得客气,毕竟她也是个未婚女青年,不会添油加醋说孙晓红什么坏话,可余林和另外那个青年从男人视角就不一样了。
他们对孙晓红就是满嘴嫌弃_[,“图高彩礼把闺女嫁过来,也不商量好,结果他们走了那闺女第二天就哭闹打砸的。蒯家本来就穷,攒点家当不容易,那寡妇娘省吃俭用的,吃饭的碗个个都豁口裂纹的也舍不得扔呢。那娘们儿一下子给人砸了好几个,那寡妇娘能乐意?肯定得给她抽一顿,饿两天教训教训。”
林姝那感觉就很……微妙。
之前以为弟弟和孙晓红离婚,不会再有交集呢,没想到……兜兜转转,还真是巧。
林姝真没想到老孙头能那么狠,竟然就把孙晓红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陆大嫂见到余钱儿也挺高兴的,问她爹娘好,家里盖房子没,哥哥娶媳妇儿了没。
余钱儿跟她聊得也自在。
她发现她对林姝有点……怎么说呢,林姝长得太俊了,聊天的时候她盯着林姝的脸经常看得有点发呆,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回过神来又觉得不好意思。
而且林姝有文化,虽然努力契合原主,可骨子里带的修养、文化气质是藏不住的,只能用自己见识多、看书多来遮掩。
她说话难免文绉绉的,让余钱儿这些没什么文化的人觉得拘谨,就像面对女干部一样。
吃饭时候林姝特意给多弄了一些小菜,之前腌的泡菜可以吃了。
四月里下的农家酱,一共两大酱缸呢,每天都得搅个两百遍,这会儿早就晒成了,橙红色,飘着一层油。
这就是美味的秋油,鲜美无比。
林姝特意盛了两大瓶子,留着拌菜吃。
她给大家用这个农家酱拌了一盆老虎菜,里面放了千张给几人吃得头都不抬,一个劲儿地点头好吃。
去大姐家之前她还做了一小坛子豆腐乳,这会儿也刚好能吃了。
腐乳是早就有的,但是乡下社员们很少吃,大部分人几乎没吃过。
就连豆腐他们吃得次数都少,还得逢年过节谁家推磨做豆腐才能吃到,这会儿也不像过去还有人下乡卖豆腐,想吃真不容易。
他们舍不得多吃,几个人戳一块尝尝就行。
余钱儿也爱吃林姝做的那个川味泡菜,尤其辣椒炒酸豆角,“林姝同志,这个是醋腌的?”
林姝:“不是,是腌咸菜的方法,密封发酵,很自然就酸了。”
当地没有腌酸菜的习惯,都是直接腌咸菜,所以余钱儿不是很了解发酵的东西。
林姝给她讲了一下,让她回去做,“这东西腌制发酵很快,密封上三五天就能吃。”
余钱儿记下了,小声道:“林姝同志,你没拿去城里试试?”
她感觉这泡菜可以换钱。
林姝摇头,“家里腌个几坛子自己就吃了,没有多余卖给人。要是卖的话,你起码得腌个几大缸,也没那么多菜。”
最最关键的是,这东西方法简单,家家户户回家自己弄个坛子就可以做,而且很便宜不值当费劲。
现在不是商品经济年
()代,要卖东西首先就得考虑:原材料丰富不?交通运输方便不?市场亲切不?
现在粮食蔬菜不丰富,自家种的将将够吃,你要是粮食多,天天去城里卖馒头也会赚钱,关键是没有。
偶尔卖几次,那就是卖自家的口粮,卖完也没的进货。
这和作卫生香不一样,榆树皮等不是大家都用的消耗品,他们能收到。
余钱儿有些失落,她还寻思这东西好的话她和林姝同志一起赚钱呢。
这个年代呀,真是谁有物资谁发财,那些倒卖战略物资批条的,转手几千。
余钱儿是真的很想像林姝那样做点事儿,这样爹娘大哥也就不能说自己什么。
她不是很想结婚。
她长得一般,相亲的对象也都不咋滴,有些瞅着还没她能干呢。
再一想自己结婚以后和爹娘一样生了儿子闺女,又要张罗给儿子娶媳妇,说不定还会重男轻女啥的。
人经不住细思量,这一思量她睡不着的时候越想越窒息。
她爹、她爷、老爷爷……祖祖辈辈都这样。
娘说女人就是这样过来的,人人都这样,家家都这样,你有啥不能这样的?
你不这样就不对!
余钱儿却觉得女人为啥就得这样?
可她不敢说,在家里说了被娘骂甚至挨打。
这么多人她就发现林姝不一样。
林姝真的不一样。
乡下大家都灰头土脸的,人家却光鲜亮丽,皮肤一直都是白白净净的,头发都清清爽爽,瞧着就……舒服。
她这么漂亮,男人都喜欢,女人也稀罕,去哪里都是焦点,大家都愿意捧着呵护着。
她何必辛苦呢?
可她居然给大队张罗副业,让家里跟着大队一起赚钱。
她可真是善良大方又有头脑啊!
着实值得人学习啊。
林姝笑道:“我们卫生香以后对榆树皮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大的,不过推磨也是个事儿,如果余同志愿意合作的话,可以在家磨榆树皮粉和松柏粉给我们送来。”
林姝一直想把收榆树皮、磨榆树皮粉的活儿外包出去,自己家只负责磨制特殊材料、制香发货就好,不需要再专门弄个人出去跑。
收榆树皮不只是出人,还得出一头牲口一台车呢,这都是消耗。
推磨也是。
随着出货量越来越大,一个人一台磨根本不够用的,两台磨还得连轴转呢。
不能用太多本大队的人,这样大队种地的劳力该不富裕了。
林姝都盼着二姐他们赶紧把电通好,到时候买个电动粉碎机来磨粉才好呢。
不过通电这事儿急不来,勘测、铺设电线杠、扯线、通村入户,那得很久。
她又盼着大姐夫来,大姐夫现在不是负责开发推广农业机械化么,兴许可以帮他们想个好办法呢。
虽然推磨制香都不用林姝费劲,可她……
见不得效率太低下,尤其见不得订单多了忙不过来,大家晕头转向。
既然余钱儿有赚钱的心,不如让她帮忙提供榆树和一些常见树木的粉料。
至于怎么磨粉,她也教给余钱儿。
同来的两个青年看余钱儿和林姝聊得非常投机,他们很是羡慕,自己妹子咋没被人家看中呢?
以前他们都觉得余钱儿长得跟个男人一样,又黑又不秀气,现在看林军嫂家婆婆和大嫂也是又高又壮又黑……那人家比余钱儿可俊多了。
尤其那位方大娘,虽然上了年纪却英气勃勃的模样,而且她皮肤还挺白的,年轻时候肯定是个英气美人。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可没敢说出来,这点礼貌还是有的。
林姝领着余钱儿去东边磨坊那里参观一下。
为了推磨不风吹日晒雨淋,也为了保护材料不被淋湿,这边盖了一个磨坊。
磨坊地面是用青砖抬高的,防止雨水溅入。
余钱儿看得很激动,“林姝同志,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跟别人透露你们的技术。()”
林姝笑起来,没关系的,磨面么,没技术,大家都会。?()”
余钱儿却不这么认为,磨树皮和粮食肯定还是不一样的,反正林姝告诉她的窍门她都记住了。
这样回去以后她就和大队说,他们给陆家庄提供榆树皮粉,比直接送榆树皮轻快还钱多呢。
毕竟推磨也有劳务费呢。
余钱儿高兴得很,就跟被评上劳模一样豪情万丈。
她一点都不稀罕那些男人瞧不瞧得上她,真的,要是她能赚钱,他们算个屁啊。
反正能拖一年是一年,一点都不急着嫁人。
因为陆大哥几人在人家大队住了一宿,所以林姝也留几人住一宿,让那俩青年去队部和队干部交流交流心得,她则跟余钱儿说点事儿。
她简单利索地将孙晓红的事儿告诉余钱儿。
余钱儿的嘴和眼睛都张得大大的,“啊???”
想起自己说孙晓红的话,她黑脸瞬间通红,她有没有说人家闲话?有没有丢人?
她立刻道歉:“林姝同志,对不起,我不知道,我……”
林姝忙道:“别介意,真的没事儿,没关系。我只是跟你说一声,如果她在外面说什么不好听的,造谣之类的,你帮忙澄清一下。”
有时候人们喜欢偏听偏信的。
不过……钱母许母那些人可以造谣让人信她,孙晓红难说。
孙晓红的性格就骄纵任性,不体谅人,自私自我,看起来她和新婆家处得也不好,要造谣人家也不会信她。
对于孙晓红的遭遇,林姝并没有多想,更没有同情或者什么多余的感觉。
孙晓红的人生有她自己和她爹娘哥哥们负责,不关林家和她林姝的事儿。
余钱儿笑道:“林姝你放心,我会跟大队干部沟通一下的,不会让人胡说八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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